林菀给顾老爷子配了药浴的方子, 因为他身份特殊又不缺钱,所以她也不需要像从前那么精打细算。以前给别的社员开药, 尽量用当地有的、便宜的药材, 哪怕药效不尽如人意也可以凑合。
有些边境之地的药, 如上好的三七、藏红花、人参等,除了自家家人用,她是很少开的,不想给社员和大队增加负担。
陈志刚动作很快,三天就有人送来了两个大浴桶,一个圆柱形,一个则是卧式浴桶,都是用竹木加工箍起来的, 轻便结实不漏。
老爷子觉得另外一个大浴桶让他没面子,好像他多爱享受一样,就送给小哥俩。
陈志刚还给人看过药方的,得知林菀的方子里有几味药毒性不小,他有些拿不准主意,就悄悄跟顾老爷子商量。
“老首长,您觉得如何?”
顾老爷子却不当回事,“是药三分毒。再说了, 医学上也讲究个以毒攻毒。有些有毒的草药, 在药方里能起到关键作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咱既然来找林大夫瞧病, 就相信她。以后随便她开啥药,你都不用找人验方,没事的。”
陈志刚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人家林大夫治好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在老首长这里故意搞事。再者,他也用了林菀的祛风湿、跌打药酒,觉得的确好用。他之前伤了腰,按照林菀规定的复健方法,在医务室让胡向阳几个给矫正了一下,然后按照要求复健,才三天就觉得腰舒服了很多。
“成,那咱们就开始了,不管是疼还是咋的,老爷子您忍着点。”
顾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还怕疼哭鼻子不成”
多疼的罪他没受过?枪林弹雨出来的,身上枪眼、刀伤只多不少,双腿还有残疾,不都是疼死又活过来的?
他想得没错,钢铁一样的男人,经历过无数的炮火洗礼,胳膊断过,胸膛被射穿过,腿也断过,双脚还残了,有什么怕疼的?
真是笑话。
不过等第一天四十分钟的药浴之后,顾老爷子就有些不淡定不了。
谁他娘的来告诉他,为什么泡了药浴浑身又酸又胀又麻又痒,他偏偏就是不疼。他挠了挠却都没挠着地方,让勤务兵帮忙也不合心意,只感觉那酸麻痒胀都是骨头里、血肉筋脉里传出来的感觉,而不仅仅是皮肤。
他自己挠不到痒处,别人也挠不到,暴躁也没用。
看他那么难受,勤务兵道:“首长,我去请林大夫。”
他去问林菀,林菀看了看钟表,“让药性在身体里行走两个小时,11点开始施针。”
“11点?”勤务兵脸色有点变,“林大夫,首长浑身痒得厉害,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菀:“起红疙瘩了吗?”
勤务兵摇头:“没有。”
林菀:“那就没事儿,忍忍,老首长什么场面没见过?”
勤务兵不知道说啥好,只得回去,进了屋就见顾老爷子光着膀子,两手挠胸前,后背还在墙上蹭。蹭了吧又不好使,还是不解痒痒,他看勤务兵回来,眼睛一亮,“林大夫呢?”
勤务兵也没办法,“林大夫说……让首长等到11点。”
顾老爷子愣了一下,扭头看看,这墙上没有挂钟,又去找自己的手表。勤务兵赶紧给拿出来看看,现在还不到9点呢!老爷子脸色都变了,“这……”他泄了气,却还是痒得难受。有些人痒痒得厉害,抓破皮出血会好受些。可他这个没用!就是骨头里痒、血肉筋脉里痒!
这时候陈志刚进来问老爷子如何了。
勤务兵让他赶紧想个办法,小勤务兵才十七岁,年纪不大,看不得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这么煎熬。
陈志刚:“我去问问林大夫。”
他过去却见林菀正和赵艳秀在给人艾灸,她全神贯注的样子,他也不好打扰,就站在一边看,顺便问问李金玲几个什么情况。
李金玲嫌弃那病人长疽脏,不肯靠近,见陈志刚问她,她却说得头头是道。
有个外村的社员脖子后面长个大疮包,用了红霉素药膏吃了消炎药不好使,现在难受得要命,那村的赤脚大夫生怕会出人命就让人到大湾村来找林大夫和金大夫。
这年代西医对这种身体里发出来的脓疮一般都是消炎止疼,普通的还行,厉害的疗效不显著,金大夫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靠林菀用中草药治疗。
而这种脓疮在中医上叫做疽,西医上叫做痈,其实都是身体免疫力低下导致的,如果治疗不好就会得败血症或者脓毒血症。
林菀直接用艾柱给他艾灸,要放在疽上,连灸二十壮,会在皮肤上留下灼痕,这也是一种治疗方式。
林菀看赵艳秀掌握得不错,就全权交给她,让胡向阳给配合。她起身看到陈志刚,就洗洗手过去跟他说话。
陈志刚不想让人听见,就和林菀去外面说,“林大夫,能不能给老爷子开点药,让他睡一觉,这会儿痒得受不了。一把年纪,受不起这个罪不是?”
林菀想了想,“也行。”开安眠药不行,但是用安神的中草药还是可以的。
陈志刚拿了药欢欢喜喜地走了。
林菀回去继续盯着赵艳秀几个给人艾灸,等灸完,那病人也睡着了,一点知觉没有。
林菀赞道:“赵知青学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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