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大笑,扼住他的后颈又是一阵深吻,“那我必在死前肏个够本,你等着吧。”
苏晏换上一件雪青色新衣,蔫了吧唧地走出锦衣卫诏狱。
食水衣物留了下来,至于卓祭酒被折磨成什么样,他一个过江的泥菩萨也管不了这许多。
沈柒看他的份上,倒是没再动用大刑,不过心里也清楚,卓岐必死无疑,即便于涌良心发现,在堂审时翻供也无济于事。锦衣卫指挥使冯去恶决意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杀不成的。
——现在他只希望,廷杖那事冯去恶是得人授意,顺水推舟,而今时过境迁也便罢了,并不是非杀苏晏不可。否则……
否则又如何?他不过一个小小千户,生死全在上司的手掌翻覆之间,难道还能为了个几面之缘的少年,连身家性命也拼却不要?
沈柒紧握绣春刀的刀柄,金属花钉硌着他千锤百炼的手,掌心隐隐作痛。
若真有那一日,自己会拼却性命不要,也要保护苏晏周全么?他有些迷惘了。
第十九章 险些擦枪走火
苏晏出了北镇抚司,当即回了趟家,吩咐小厮烧水,在浴桶里把自己好好洗涮干净。
洗了小半个时辰,他在身上嗅来嗅去,确认彻底闻不到血腥味和精膻味了,方才起身穿衣。
诏狱被迫互撸事件,对他的直男心灵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导致情绪低落,想想都尴尬得不行。
但这打击又没大到羞愤欲绝的地步。毕竟大学时,宿舍里一帮大老爷们儿偶尔也拿这个开玩笑,发现有人偷着打飞机,就悄悄上前掀他被窝,或者敲卫生间门板,起哄要当葫芦娃。
当一次葫芦娃就当吧,没什么大不了,钢铁直男自欺欺人地想。
他还得回东宫报道,伺候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只得穿戴齐楚,打起精神进宫。
朱贺霖等他等得心焦,远远见了就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你可算回来了。诏狱那鬼地方,听说又潮又冷,晦气得很,你别待太久,当心染了风寒。”
苏晏笑道:“无妨,也没待多久。殿下今儿窗课写完了么?”
朱贺霖逃避学业话题,端详他后,不解地问:“哎,你嘴怎么破了?”
苏晏下意识地抚摸唇上破口,轻嘶一声,掩饰道:“是……上火了长泡,蹭破的。”
“那我着人去叫太医,给你开点清热下火的药茶,带回去喝。”
“不用不用,劳师动众的,回头我出了宫,在青草铺随便抓点凉茶就好。殿下今儿窗课写完了么?”
朱贺霖见逃不过,只得垂头丧气地去书房,老老实实开始写窗课。
小内侍富宝在桌旁研磨伺候,见苏晏在帘子外朝他招手,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悄悄地走出去。
“富宝公公,上个月请你查的那事,可有结果?”苏晏低声问。
富宝沮丧答:“查了,内官监的采买,尚膳监的小灶厨子,还有尚衣监来量体裁新衣的……林林总总大几十人,查也查不过来。”
苏晏想了想,又问:“有其他宫里来传信的么?”
“除了皇爷那边,哦,还有太后那边,就没有其他宫的了。”
也对,无论是后宫设局,还是与宫外有勾牵,怎么也不会动用本宫之人,藏叶于林,确实不好查。只能提高警惕加强防备,将来若还有这种事发生,须得当下拿住,才好追查幕后黑手。
苏晏谆谆叮嘱富宝,话还没说完,司礼监太监蓝喜身边的小内侍多桂儿匆匆赶到东宫,说皇上在御书房召见苏侍读。
苏晏只好和太子打了声招呼,随多桂儿前往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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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隆帝罕见地没有在批折子,而是挥毫泼墨,画一幅写意山水。
苏晏行了礼,乖乖站在一旁,等候皇帝发落。
棉与茧制成的高丽贡纸坚韧如帛,整幅画的构架已布置其上,皇帝正用焦墨渴笔,分出树木和山石。
苏晏屏息等待片刻,才听天子头也不抬地问道:“去诏狱了?”
他下意识“嗯”了一声,发现太随意,赶紧补充:“回皇上,午前确是去了趟诏狱,刚回来。”
“去看望你的启蒙老师?”
“……是。”
皇帝笔尖停顿,抬起深邃狭长的双眼看他,“卓祭酒之事,你怎么看?”
苏晏的头皮嗤啦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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