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底线,一边漫天要价,一边坐地还钱,既没撕破脸,也没达成一致,就这么暂时性地吊着。
苏晏回忆起这一出后,敌意消退了不少,但仍有戒备,接着问道:“阁下来我大铭境内,所为何事?”
瓦剌男子翘起大拇指向后指了指,“来卖马,换茶和盐。去了趟平凉,但那地方当官的太无赖,想用劣质发霉的茶叶,换我们的好马。干脆就走了,打算去灵州,听说灵州清水营,今年初秋要开边市。两位呢?这是要去哪里?”
苏晏想从他口中打探消息,便说:“可巧,我们也要去灵州。”
瓦剌男子笑道:“既然都要去灵州,不如与我们同行。这几年长城内外不太平,还是结伴比较好。”
荆红追凝聚内力,将一线声音送到苏晏耳畔:“大人,对方身份难以证实,谨防有诈。”
苏晏微微颔首,表示心中有数。
对方听不见荆红追的传音入密,但看出两人中苏晏是主,故而一脸诚挚地看着他,等待回答。
苏晏面带歉意,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既然你也说了,边关不太平,我们刚从鞑靼骑兵的刀光箭雨下逃生,余悸未消。除非阁下能自证身份,否则我们不敢同行。”
瓦剌男子一怔后,倒也没露出不高兴的神色,缓缓驱马靠近。
人到近前,苏晏才发觉,对方身形魁梧,目测至少在一米九以上,所骑的马又高大,面对面很有压迫感。
“你要我如何证明?”他反问。
苏晏想起用套马索掳走自己的那名鞑靼骑兵,胸口有个狼头刺青,也不知是不是他们部落的图腾,便问:“听闻北漠诸部,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图腾,既是记载神之灵魂的载体,同时也是本氏族的徽号象征,这说法是真的么?”
瓦剌男子笑了笑:“是真的。”
“阁下可知鞑靼部落的图腾是什么?”
“苍狼。”
“贵部呢?”
男子没有回答,伸手解开肋下系带,拉开衣襟给苏晏看。
他的颈间挂着一串充满异域风情的黄金项链,镶嵌着祖母绿的坠子越过发达的胸肌,一直垂到纵横饱满的腹肌之上。坠子下方,有个明显的树形刺青。
“‘托克提拉克’,立于世界正中心,承托天空的神树,就是我们卫拉特人信仰的神明。”
苏晏的目光被那枚古朴神秘的刺青吸引,端详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又一时没找出来。
眼神流连片刻后,他蓦然发现,对方在乳头上穿了两枚黄金乳环。细而圆的金环衬着油亮的深色皮肤,有种说不出的色气与性感……
感、感个头啊!都是男人,他有的我也有,有毛好看的!苏晏有点心虚地移开目光,拱手道:“在下苏晏,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阿勒坦。”男子敞着怀,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中原少年,将他的名字用异国腔调念出了独特的韵味,“苏晏,苏晏,我记住你了。”
荆红追冷冷道:“不必记。反正萍水相逢,过后即忘,还是别费那个心了。”
第九十九章 刺青给我摸摸
定边城,褚渊还在伏案写着呈给皇帝的密折,而高朔放出的鸽子,已携着他寄给沈柒的纸条,飞向远茫青空。
鸽子掠过城墙,越飞越高,下方官道上两匹驻足的马儿,成了两粒凝固的小黑点。
苏晏在马背上蓦然抬头,手扶着斗笠边缘,眯着眼遥望天空。“有只鸟,”他说,“阿追你看,那是鸽子么?”
荆红追抬头看时,只剩天际一点灰影:“太高了,看不清,或许是吧。”
苏晏回首望了一眼定边城的城门,依稀觉得错过了什么,但这一点浮念又分明毫无根据,于是摇摇头说:“走吧,去灵州。”
褚渊与高朔借用暗哨据点的信鸽传完消息,带着剩余的几名锦衣卫,又返回横凉子镇附近的河岸边。
盛千星还在徒劳无功地寻找失踪的苏御史。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就算人还活着,怕是也已离开此地。”褚渊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问手下的锦衣卫,“你们觉得,苏御史可能去了何处?”
一名锦衣卫思索片刻,道:“会不会南下去了延安城?毕竟苏御史遗失了所有印信和文书,只有延安的周知府认得他,去其他府城怕是证明不了身份。”
高朔说:“你们都忘了,苏御史之前坚持要去的地方,是灵州清水营。他是个做事有韧劲的人,也许会继续北上。”
褚渊觉得他们说得都有道理,与盛千星商量后,决定兵分两路。
盛千星带着一半人马,回头去延安城,向周知府打听情况。另一半人马由褚渊带领,前往灵州清水营,沿途寻访苏晏的踪迹。苏小北和苏小京与锦衣侍卫更熟,决定跟着褚渊他们同去。
双方在河谷告别,约定无论那边得到了苏晏的消息,都要及时通知对方。
与此同时,苏晏在溪边岩石旁脱起了裤子。溪对岸,骑在马背上的异族男子,正把饶有兴致的目光投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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