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这才彻底息了怒,“嗤”的一声也笑了。他调转马头,继续与苏晏并肩而行。
而苏晏似乎并不打算让这件事过去,仍在琢磨:石柱谶谣既然不是太子所为,那就是另两种可能了。第一,是卫家的政敌、太子的支持者,受了真空教的启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第二……就是真空教自己做下的,目的是嫁祸太子,陷他于不义。如果真是这样,看来二皇子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时牺牲掉的工具。
无论是哪种,最关键的是,得要皇爷相信太子与此事无关。
这事要是发生在坤宁宫大火之前,苏晏相信皇爷定然会维护太子,可如今这对父子之间似乎生出了嫌隙。皇爷对此会是什么反应……眼下连他也说不准了。
苏晏默默叹口气。
朱贺霖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反过来安慰道:“别担心,我会将此事照实禀报父皇。清者自清,父皇会相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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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皇宫,侍卫们在太子的吩咐下,将装载着石柱的马车停靠在外廷,同去御书房面圣。
走在宫道时,他们与一名锦衣卫首领迎面遇上,那人立刻退向道旁行礼:“太子殿下千岁。”朱贺霖问:“从御书房出来的?”那人说:“是。”朱贺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今日之事,父皇想必都知道了,而且细节之处比现场的人也差不离。”等到那名锦衣卫走远,朱贺霖停下脚步,转头看苏晏,“你说,父皇会信我么?”
苏晏道:“小爷是什么性情,皇爷比我更清楚。回头问起来,小爷无须为了避嫌而掩饰什么——但记住只说见闻,至于所有的推测、猜想统统不要提。”
“为何?”
“怎么说呢……倘若言辞也是一场战争,先暴露自己的意图或底牌,就等于先暴露了己方阵地。”
朱贺霖苦笑了一下:“近来我在父皇面前都有些不会说话了。以前我只以为我们是父子,如今才恍然发觉,‘父子’之前,尚有‘君臣’。唉,帝王家,怎么就不能像平民家一样呢?”
苏晏想来想去,最后只回答了一句:“西夷有句谚语——‘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朱贺霖回味片刻,缓缓点头。
到了御书房,景隆帝没有马上召见,两人就在殿门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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