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夫挡在关口,苏大人的千军万马也莫之奈何。几番鏖战来回拉锯,苏大人兵溃三千里,险些连城墙也给人扒倒了。
他掩着衣襟,气喘吁吁道:“七郎,你的伤!”
沈柒恨不得把伤处用石板填了,转而去扯苏晏的腰带:“我会小心,就摸一摸……真是太久了……”
别说摸了,万一被看见腿根处的印记,那还了得!苏晏死死拽住腰带,借口道:“我要为明天养精蓄锐。”
沈柒眼神阴沉地打量他的脸和脖子:“是那草寇侍卫这几天趁虚而入,把养的精、蓄的锐都使在你身上了,所以不敢被我瞧见?”
苏晏连连摇头:“没这回事,他最近老实得很。”
沈柒气笑了:“他老实?装大尾巴狼的本事比谁都高明。再说,跟你朝夕相处,能老实得了除非他是个太监。”
苏晏能怎么样呢,又不能不打自招地替荆红追辩解,说他绝非太监,功能还挺强;更不能实话实说皇帝在他身上盖了个守宫章,思来想去,这个锅只能委屈自己背了。他带着难堪之色,小声说:“我最近有点虚,得固本培元。”
沈柒怔住。“你才十八,正是气血最旺盛的年龄,怎么会虚?”他狐疑地问,“上次分明还好好的。”
苏晏讷讷答:“肩膀的伤还没好透,最近操心的事又多,我……我再养养?”
沈柒沉默片刻,替他整理好腰带与衣襟,亲了亲他的嘴唇:“等卫家与真空教这事了结,你就上书休个长假,放下担子,把身体养好。放心,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你不乐意,相公就不碰你。”
苏晏越发愧疚,低头道:“七郎爱我。”
“——才知道?”沈柒失笑,“那你呢?”
苏晏凑到沈柒耳边,悄声说了七个字。
沈柒浑身都在轻微颤抖。他用力抱住苏晏,在近乎疼痛的狂喜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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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七,万寿节后的第一次常朝听政依然在奉天门进行。
苏晏穿一身獬豸补子的御史服,站在都察院的队伍里。
上次他这么穿着上朝时,出其不意地横插一刀,把逼迫皇帝下罪己诏的贾公济等人给放倒了。这次不知又要收拾哪个倒霉蛋,但愿不是我。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他这么好斗,迟早要翻船。
朝堂沉浊已久,就需要这股一往无前的锋锐之气来涤荡,我当与他通力施为。
又有好戏看了。
——不少朝臣如是想。
苏晏神态自若地站在队列中,等六部主官一一向皇帝奏对完毕,蓝喜唱礼“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时,他出列道:“臣奉圣命成立专案组,查办白纸坊大爆炸一案,现已基本查清真相,特此上疏,向陛下复命。”
景隆帝道:“如此大爆炸前所未有,整个京城为之撼动,白纸坊几成废墟,百姓死伤数千人,实乃我朝之难。有不少人传言,是因时局混沌,大劫将至,故上天降此灾祸示儆于朕。苏卿奉朕命清查此案,有何发现与结论,即便只是推测也尽管道来,不必有任何忌讳。”
苏晏大胆问道:“若是涉及重臣勋贵,乃至皇亲国戚呢?”
景隆帝道:“倘若处处掣肘,如何真相大白?无论涉及什么人,你只管说,朕先赦你不敬之罪。”
苏晏连忙行礼谢恩。挺直腰身后,他凝望玉阶上方的圣驾,又环视广场上的群臣,朗声道:“想要弄清白纸坊大爆炸的真相,就要从去年八月的东宫遇刺案说起。”
去年的东宫遇刺案?那不是早就抓到刺客,查明是隐剑门所为么?皇爷还因此下旨剿灭隐剑门。如今隐剑门彻底覆灭,余孽也逐一落网,怎么苏十二这里又翻起了旧账?
不少朝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苏晏招手唤了两名小內侍过来,从怀中掏出叠好的布帛,打开来足有三尺见方,让內侍们两头拉着,展示给众人看。
白色布帛上是朱砂绘制的椭圆形印记,八瓣印记扇形排列,像一朵巨大的血莲花,足以让最边缘的站班官员看得一清二楚。
“意图刺杀太子的血瞳刺客,疯死之前在诏狱的墙壁上留下了这样的图案。这个神秘的图案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某种联络暗号?还是特殊的身份标识?锦衣卫们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半年后的正月,这个图案又一次出现在了京城偏僻小巷的墙根处。画下它的,是一个隐藏身份、潜伏在王府的吹笛人……”
众人的胃口不由得被吊起,个个像听精彩说书似的竖起了耳朵。苏晏用后世电视节目《今日说法》加《走近科学》惯用的制造悬疑的口吻,将内情始末娓娓道来:
——刺客因为“血瞳”功法,被证实是隐剑门人,临死前留下了八瓣血莲的图案。
——隐剑门余孽浮音化名殷福,应招豫王府侍卫,暗中以笛声扰乱豫王神智,意图挑拨天子与亲王的兄弟之情——这就是为何春节前后豫王大病一场,连除夕夜都无法参加宫宴的原因。
众臣不少都知道豫王抱恙之事,纷纷点头:“是啊,王爷那阵子脸色难看得很,脾气也暴躁,原来是中了迷魂笛音!”
——浮音在京城暗巷墙根留下血莲印记,苏晏的侍卫据此追踪到临花阁,发现地下密道连同着一处布道的明堂。苏晏、豫王、沈柒三人下到明堂后,地道发生爆炸,他们死里逃生,意外带出了几张经书残片。
经书残片的原件,与经过豫王与苏晏联手补充过的完整版,先是呈现给皇帝御览,接着传示众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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