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京不在家。
他是在天光未亮,苏大人留宿宫中未归时出的门,怀里揣着一张炭火般烙人的襁褓。
……无论那老太婆说的是真是假,既然提到了这个内侧写了字的襁褓,不如带过去给她看看,或许能辨认出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他这么自我安慰,低头含胸一路小跑,做贼似的来到了昨天遇见老妪的小巷。
拂晓的微薄天光中,苏小京看见老妪合衣蜷缩在墙根的身影,像是在原地干等了一宿,只希望他能再次回到这里来。
苏小京不禁有些感动,脱了外袍,上前盖在老妪身上。
老妪惊醒过来,看见他,一脸惊喜:“小主人……”
“别这么叫我!”苏小京板着脸,从怀中掏出那张襁褓皮,“我来找你,是想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
老妪用颤抖的手接过襁褓,仔细翻看,激动道:“就是这个!你看布料此处的纹样,这是龙的下颌……还有这一圈,这是印信的边缘。字的确太小,老身去寻个放大镜来看看。”
放大镜不难寻,西夷的传教士带进大铭的,市集上偶尔也见卖。
不知老妪背后有多少人脉关系,她很快就从传教士手中弄到了一个放大镜。苏小京好奇地摆弄了几下,放在襁褓上一照,那些小而模糊的字一下子变得大而清晰,还有几个字实在晕染得厉害,只能从轮廓上猜测。
“——果然是王妃当年的亲笔!”老妪边凑过去看,边说道,“小主人,你的身份已是毋庸置疑,是该认祖归宗了。”
苏小京茫然中隐隐生出了窃喜,又从窃喜中浮现出悲凉之意:“认祖归宗?我娘病死了,我爹……就算信王真是我爹,也早已被先帝赐死,我哪里还有家,还有祖宗可以认归?”
老妪含泪道:“小主人还有我,以前王府里都叫我繁嬷嬷……另外还有不少信王府的老人,若是听闻小主人在世,也会赶来的。”
苏小京沮丧地摇头:“算了,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你们也已经是风烛残年,还是各过各的日子罢。”
繁嬷嬷道:“谁说无亲无故?小主人还有个亲叔父!”
苏小京一惊,继而面露惧色:“你是说先帝?先帝驾崩三个多月了,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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