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砰”的猛震,倒把朱贺霖吓一跳:“别打别打,当心手骨头!不脱就不脱呗,我说说而已。”
苏晏推开他,小心地翻过朱槿隚跳下床,整理凌乱的衣襟与发冠。
他这会儿终于想起自己是有靠山的,底气十足地伸手一指窗外:“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声‘阿追’,飞来一柄剑能把你戳个对穿,他才不管你是不是皇帝!”
朱贺霖盘腿坐在父皇身边,含笑反问:“那你方才为何不喊?”
……对啊,刚才我为什么不喊?苏晏懵逼了。
“属下在,大人有什么吩咐?”窗外一个冷亮的声音响起。
苏晏转头看紧闭的窗,再次懵逼:“我、我刚喊你了吗?”
“大人说,‘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声阿追’,所以算是喊了。”
苏晏:……
草,刚才和朱贺霖的对话他都听去了多少?这可太羞耻了,简直公开处刑!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荆红追似乎从屋内的沉默中领会到了什么,补充一句:“事关大人隐私,属下不会去听。不过有时声音太大,尽管不刻意去听,也隐约能听到些动静。日后大人若真有难,只需大声喊我即可,哪怕是皇帝,我的剑也能给他戳个窟窿。”
苏晏满面通红,左右找趁手之物,想砸这会儿摆出一本正经脸、端坐在床上的朱贺霖,又怕误中了朱槿隚,最后只好作罢。
他觉得自己得有好一段时间无颜再见皇爷,于是推窗往外一栽,闭眼道:“阿追,我们回去!”
荆红追将他接个满怀,月色下两道身影溶在一处,倏而消失。
朱贺霖下了床,坐在踏板上,抬起朱槿隚的手放在自己额上,假装自己正被父亲的掌心摩挲,轻叹道:“父皇,我对清河是真心的……他能接受你,迟早也能接受我,父皇你说对不对?”
在父皇榻前盘桓了好一会儿,咭咭哝哝说了一堆没有半点体面的心里话,眼看月斜将坠,小皇帝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屋内残烛将熄未熄,隐约照着放在床沿的一只手——火光熄灭之前,那指尖依稀地、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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