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权臣

第353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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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见红袍人迟迟不动,又斗胆催了句:“弈者大人的命令,小的不敢违背,还请营主大人体恤小的……”
红袍人缓缓伸手,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冷峻中带着戾气的脸——沈柒的脸。
拈起药丸送入口中,沈柒干嚼几口后狠狠咽下,将罩布往信徒脸上一丢。
送药的信徒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出了石室。
沈柒感到一阵扭曲的眩晕。忽冷忽热的交替过后,熟悉而厌恶的感觉从每一道骨缝、每一块血肉间渗透出来。他后退了一步,试图抓住什么支撑物,但身边空空荡荡,只有一室阴冷为伴。
沈柒步步后退,避开了那张与石室陈设格格不入的、过于华丽舒适的大床,将后背抵在冰冷坚硬的石壁。
他仰起头,后脑勺用力顶着墙壁,双目闭合着,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受控制般飞快转动。强烈的快感混杂着如坠魔窟的迷幻感,将他毫无表情的脸染作潮红,由内而外地透出一股渴欲的气息,残膏剩馥似的靡漫。
他的双臂环抱在胸前,包裹着皮革的手指紧紧攥着臂上的衣袍,骨节“咯咯”振响。
他把自己站成了一根顶在石壁上的红木,欲折不折,非生非死。
不知过了多久,沈柒霍然睁眼,长长地抽了一口气,吐出几声嘶哑破碎的喉音:终于又熬过去了。
药丸最早是十日服一颗,然后变成七日一颗,如今间隔只剩五日。一旦停服,就会被生不如死的痛楚撕烂肉体、攫去魂魄。
但沈柒并不惧怕痛楚,痛楚甚至是他灵魂饱足的血食之一。
比痛楚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本不该属于这个人世间的欢愉。
重新戴上面具后,他又变成了人人忌惮的七杀营主连青寒。
沈柒走到传递消息的机关处,打开金属套筒,果然发现了一个新的任务,言简意赅地写着:“杀死辽王,嫁祸新帝。”
-
京师城郊,梧桐水榭。
“是,刚回京没多久。
“前日黄昏时分马车进了城,直奔皇宫,当夜并未离宫。
“昨日凌晨从文渊阁出发,前往天工院视察。
“今日于朝会公开上疏。这是微臣手下探子誊抄回来的奏本。”
褚渊将一本封面写着《靖北定边策》的册子,恭敬地呈过去。
景隆帝接过来,一页页仔细翻阅,末了淡淡地笑了笑。
褚渊默默揣测着这个微笑的含义,究竟是赞同还是不悦,但心中毫无定论,只好叩问:“这份奏疏若是被小爷采纳,豫王便将重获兵权。皇爷,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景隆帝转身向书桌,用朱砂笔在布帛上画了几笔,吹干对折后递给褚渊。
褚渊看景隆帝用的是帛条而非纸条,知道这份旨意并不是给他的,当即抱拳道:“臣遵旨,这便去送信。”
退出房间后,褚渊正待将帛条塞入怀中。一阵湖风吹来,掀开帛条对折的一角——他眼尖地瞧见,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只打了一个鲜红而肃杀的叉。
这个红叉是什么意思,褚渊并不想因为好奇就去探究。
圣意已下,他只需传信就好,至于对方能否看得懂、该怎么去做,那是对方的事。
房间内,景隆帝仍站在书桌前,换了一支沾墨的湖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湖石、荷叶、游鱼……诸般景致在笔尖逐渐成形,栩栩生机跃然纸上。
他以右手作画,而背在身后的左手,指间长久地摩挲着一枚青玉透雕荷叶佩。
第359章 我没有我不是
辽王死了。
死在位于湖广襄阳府的封地,他自己那座雕梁画栋的王府主殿里。
死因是鸩毒发作。死时穿着一身隆重的亲王冕服,衣冠齐楚地坐在椅上,怒目圆睁,脚边还散着一条长长的白绫。
消息飞一样传开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连市井间都对辽王的死议论纷纷,有说畏罪自尽的,有说被贼匪刺杀的,还有的言之凿凿说辽王是被皇帝派出的锦衣卫当场诛灭,用以震慑诸位藩王。
第三种说法占据了绝大多数——毕竟鸩酒和白绫是皇家惯用的老招数了,取人性命而不毁身体发肤,算是保全宗室最后的颜面。
连朱贺霖自己都不禁怀疑,难道是魏良子为了讨他欢心,自作主张赐死了辽王?
星夜疾驰赶回京城的魏良子,跪在御前叩头发誓,只差没有当场剖心以示清白——说辽王之死与他毫无干系,他奉旨带队赶到襄阳府,要将辽王擒拿后秘密押解回京,可是一踏进王府主殿的殿门,就看到了一具画像般端坐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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