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以为他要先洗,便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不料豫王却道:“不必这会儿洗。留着这桶水,后面会派上用场。”
苏晏这下生出警惕心,把衣襟拢紧:“你想干什么?跟你说过不做了!”
豫王一步步逼近。
苏晏忽然发现,豫王手里挽着几圈用牛皮拧成的细长绳索,这下更是连连后退:“又想玩什么骚花样?”
豫王把苏晏逼到了床角,牛皮绳索往他手里一丢:“把我绑上。”
“不要!”苏晏下意识拒绝完,愣住,“……什么?”
豫王背着他坐在床沿,将手腕别在身后,一副“末将甘愿受降”的架势。
苏晏不知豫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对方自己求绑,绑别人他又不吃亏还能出气,于是从善如流地拿起牛皮绳索,把豫王的双腕不松不紧地捆了几圈。
“绑紧点。”倨傲的降将吩咐道。
苏晏呵地冷笑一声,不仅绑紧了手腕,还用上了后世军警抓捕犯人时用的捕绳术,将绳索绕过肩膀、胸口与腹部,在背后打结。然后故意绕到对方身前,一脸促狭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细绳勾勒出肩臂肌肉的饱满形状,尤其是本来就发达的胸肌,因紧缚而显得格外硕大,还有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被勒得更是块垒分明。
烛光仿佛为豫王麦色的肌肤涂上了一层油,而前胸后背那些深浅不一的陈年伤疤,都因着这光晕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意味。
怎么越看越觉得……苏晏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好些词汇,诸如“性感”“情涩”“捆绑诱惑”“爱死爱慕”之类,总归都不是什么正经联想。
他心虚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摆出一副正(无)人(知)君(少)子(年)的模样:“这是要做什么,负荆请罪?似乎没这个必要吧。”
豫王似笑非笑地看他:“清河不是说过,沉沦情谷欠如溺毙于深海,令人恐惧?还说与我交欢‘爽是真爽,怕也是真怕’。”
苏晏听得耳根发热:“咱能别把那种时候说的话,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口吗?”
“怎么不能,难道这室内还有第三人?”豫王哂笑道,“我看清河因此心生困扰,今夜便来教一教你。”
苏晏打量他身上束缚的绳索:“你要教我什么?”
豫王以眼神示意他靠近些,再靠近些。直至近到鼻息可闻了,方才贴在苏晏耳边,语声低沉:“教你面对情谷欠时,不仅要接纳它、享受它,更要征服它、驾驭它。”
苏晏再次怔住,喃喃道:“驾……驭?”
豫王不再进一步解释,转而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接下来的行军布局?唔,就是你所谓的‘军事计划’。于是你俘虏了我,想从我身上拷问出密要军机。偏生我这人不畏酷刑、软硬不吃,唯独只有一个软肋……”他用颇为恶劣的目光上下打量苏晏,“就是与人交合以至情迷丢*之时,意志最为薄弱,那时便什么都肯交代了。
“所以监军大人何不来试试,看能否从末将口中榨出情报来?”
苏晏目瞪狗呆……原来还漏了一个“军营play”!对此他除了说一句“城会玩”,还能说什么呢?
豫王赤果的半身捆缚着绳索,盘腿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看他。苏晏以手覆脸,叹道:“朱槿城,你这是为难我。”
“难道你愿意今后每一次与我欢好时,都心存恐慌?不想沉沦,那就只有掌控。”
豫王最后一句话击中了苏晏的心弦。
从本质上说,他仍是那个重视独立的自我意识、不愿受制于任何外力的直男,与投舍的这具皮囊截然不同。
苏晏考虑片刻,最后下定决心:“好,试试就试试!”
“想当初在梧桐水榭,你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把我逼得丢盔弃甲,被情谷欠吞噬随你摆弄。如今,我也想讨回这个场子……”他走到书桌边上,解开外袍,与豫王所卸下的甲胄一同丢在桌面,慢慢转过身,变成了个不择手段、势在必得的敌国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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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走到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朱槿城。
“……听说你不肯降?”
“肯啊,不降又如何保命?”朱槿城神态自若地回答。他赤着上身被五花大绑,但似乎并无降将的自觉,就这么金刀大马地坐在床沿,仿佛一军之主坐在他的帅位上。
“可你却不肯交代后期的军事部署,要你这么个首鼠两端的降将有何用?”苏晏清冷的声线中隐隐透出杀机,“不如斩了祭旗。”
朱槿城哂笑起来:“当然有用,光是我的名号摆在那里,就足以提升贵军十成士气。斩了我不怕所有降将心寒?今后再无人受降,贵军面对一支破釜沉舟的敌军,恐怕后面的战也不会好打。”
苏晏心知对方并没有说错,只是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实在很令人恼火。但他性子冷,即使着恼也像端着个冰火盆,不逮住个关键要害,不会轻易往外泼。
朱槿城见他沉默,故意拿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骤然缓和下来,又带了点微妙的恶意:“若要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也不难。我不是给你传过话了?只要你能把我逼到那一步,我自然什么都告诉你。”
苏晏此番前来,便已是权衡利弊做好了选择,对他而言,肉。体上的区区牺牲较之全军大局、最后的胜利,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若是食言,我就把你吊在两军阵前,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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