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风一直在刮,但比之昨夜弱了许多,故而雪地上的脚印还残留着一点浅痕,两人随之往北走,很快发现了不少骑兵马蹄印。
“……大人当时就站在此处,”荆红追踩在苏晏留下的脚窝里,瞋视着周围散乱的马蹄印,“被十余个骑兵围住。他们向北离开时,全是马蹄印而没有脚印,说明是将大人虏在马背上。”
豫王道:“我立刻集合队伍去追!”
留下一小队后军,负责掩埋阵亡将士的尸首,豫王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靖北军,继续往北推进。荆红追也取了一匹失散的北漠战马来骑,随军北上。
追出两三里地之后,那串马蹄印就混入了大军的车辙马迹之中,逐渐被朔风吹得看不分明了。
再往前便是冰碴阑干的瀚海沙漠,更是茫茫不见人马踪影。
豫王皱紧了眉头。
荆红追峻声问:“为何不继续追?”
豫王道:“北漠军队惯使诱敌之计,以轻骑兵先将对手引到预设的战场,再以大军长途迂回绕至背面与两翼,包抄歼灭。我朝不少将领就曾在这种灵活机动的战术上吃了大亏。
“阿勒坦先前数次征伐鞑靼,就将这种北漠传统战术玩得炉火纯青。倘若此时我军还能抓到几个溃逃不及的俘虏,供出撤军的路线与扎营地点,那十有八九就是诱敌深入了。”
说话前,一名斥候骑兵奔驰而来,禀报道:“探路前锋捉到几个陷于沙漠冰窟内的北漠骑兵,任凭将军处置。”
豫王转头问荆红追:“你去审审看?”
荆红追微微颔首,随斥候离开后,没过多久便回来,对豫王道:“施刑便招了,说大军往北撤入敕勒川,打算借助阴山的山势躲避风雪。还说阿勒坦既是圣汗,又是大巫,预测接下来两日还会有暴风雪,绝不会错。”
豫王十分肯定地说道:“诱敌无疑。一旦我方军队横穿沙漠,进入敕勒川,敌军的左右翼军便会迂回包抄到我军后方,同时从四面发起进攻。届时我军将陷入重重包围,局面将极为被动与不利,很可能会战败。”
“所以,你不想吃败仗,就这么任由这些茹毛饮血的北蛮子把大人劫走?”荆红追尖锐地反问。
豫王面上同时涌起内疚与悲愤,咬牙道:“十万将士的性命悬我一人之手,难道我明知是陷阱,还要为一己私情逼着他们去送命?我自己吃不吃败仗不重要,重要的是靖北军若是在此溃败,北漠军队定然士气大涨,长驱直入兵临城下,到那时,死的将士与百姓何止十万!的确,我是忧心清河安危,恨不得以身相替,但我也是一军之将,是大铭的国门御守!”
荆红追沉默良久,说道:“倘若大人知道这般情况,以他的性情,也是决然不会同意你带着这些兵士去跳陷阱的。不过……你是一军之将,我不是。我是大人的贴身侍卫,只需对一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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