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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的牢房内,苏晏听得惊心动魄,心头骇浪不知翻滚了多少层。唯恐再次一去不回似的,他紧紧抓住了沈柒的手腕,脱口说道:“那夜皇爷密召我来,藏身槅扇门后所听到的一切,却原来都是你们做给我看的?”
沈柒摇头:“不,当时我也不知景隆帝究竟想做什么,又为何要我认准那两个侍卫。直到他说出,要我将你灌醉了送去豫王府上,还派那两人来押送与监视我办事,我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苏晏想起,雨夜桥头决裂的时候,沈柒向他坦白杀了那两个御前侍卫作为给弈者的投名状,莫非并不是真相?
“那两个侍卫……没有死?”
“还活着,更名换姓去了腾骧卫。”沈柒道,“我当着馄饨摊老板的面对他们下手,一个胸口中刀,一个咽喉中筷,但其实都避开了要害,二人跌入东市旁的通惠河中,死不见尸。”
“难怪,之后褚渊带人再怎么反复耙那段河道,也打捞不出尸体来。”
“这是景隆帝策划好,让我进入弈者阵营的第一步。之后,我与他私下见面不多,但通过机关筒传给弈者的朝廷机密,都是经他首肯后的。那些机密有真、有假,还有的半真半假。他很会弈棋,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时候该舍弃一些己方利益,以麻痹对手。”
苏晏心中百味杂陈,喃喃问:“你为嫁祸贺霖,杀了南京的守备严太监,也是皇爷的意思?”
沈柒迟疑了一下。他为弈者做的那些事,的确有部分是出自景隆帝的计划,但还有不少是他自己临机应变的权宜之计,并未报备过,譬如杀严太监,譬如担心鹤先生对苏晏下手,擅自前往南京。
而在景隆帝动完开颅手术,昏迷不醒之后,他更是如脱柙之虎,再没有了任何束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甚至有那么几次,他觉得景隆帝就这么永远昏迷下去也不错。弈者与鹤先生并不知道景隆帝还活着,若是知道,派他去行刺,他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趁机下手,为自己的情路永除后患。
然而,景隆帝还是醒了。
醒来之后,一次也没有召见过他,所有指令都是通过褚渊手中的帛书来传递的。帛书上的密语,只有当事人看得懂。
苏晏听得几近麻木:“你跟踪从太庙偷走天潢玉牒的苏小京,与弈者的人碰头,被属下听见。于是你杀人灭口,却失手没有杀透,把人埋土里了,还能假死活过来向贺霖揭发你。贺霖震惊之下决心要铲除你,导致你不得不与我决裂,叛出朝廷——这些也是皇爷的指令?”
沈柒道:“我要是真想杀他们,他们还能活着爬出土坑?”
“……辽王呢,辽王是怎么死的?贺霖赌咒发誓说不是他杀的,说天降一口大锅,他还不得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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