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得知黎寒光不见了,皱了皱眉,很快恢复镇定。他不动声色吩咐典礼继续,另一边,派出精锐抓黎寒光回来。
盛典早已传遍天界,此刻中断就是打黄帝的脸,黄帝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反正需要黎寒光露面的场合不多,虽然有些麻烦,但还可以应付。
中天界的礼乐响彻云霄,没人知道盛大的冕旒下是个傀儡,气氛热烈而喧闹。相比之下,西方昆仑山显得尤其冷清。
羲九歌早就听说黄帝要册封黎寒光为太子,也听说今日这场盛宴是相亲宴,宴会结束后,太子正妃、侧妃会同时诞生。羲九歌等了半天,外面似乎没有传来宴会异常的消息,羲九歌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蠢。
若是信他,何必在此等待?若是不信他,又何必等待?
羲九歌起身,决定停止这种怨妇一样的行为,而是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羲九歌决然出门,她不想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所以关闭了禁制,断绝一切消息。
因而她没注意到,在她走后,有一道隐秘的纸鹤飞到重华殿,被禁制困住。
瑶池边,西王母正在检查蟠桃,九天玄女拧着眉,说:“王母,今日黄帝册封那个魔子为太子,还广邀氏族,据听说,黄帝有意和神农氏联姻,赤帝也没拒绝,派了重臣前去观礼。黄帝到底想做什么?”
“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不是我们该关心的。”西王母看着越来越小的蟠桃,叹息说,“灵气越发稀薄了,照此下去,恐怕又要打仗。”
玄女皱眉:“不应当吧?这些年我们严加管束,她没有记忆,没染上恶习,应当不会做错事了。”
西王母只是摇摇头,默然不语。林外传来仙娥的通报,西王母和九天玄女都收敛起神色,九天玄女恢复一脸冰冷,说:“让她进来吧。”
羲九歌走到瑶池边,如以往一样,看到了淡漠的王母和敌意不掩的玄女。羲九歌之前一直不懂她从瑶池苏醒,算是昆仑自己人,九天玄女为什么对她那么排斥?如今,羲九歌终于明白了。
羲九歌向西王母、玄女行礼,礼数周全,不疾不徐。做完这一切后,羲九歌平静道:“贸然打扰王母清修,多有失礼。但我有些话想问问王母,只能冒昧了。”
西王母淡然问:“无妨,何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羲九歌双手交握在身前,她容貌清丽,身姿挺拔,端庄又美丽,完美显示了一个神女该有的教养。她直视着西王母,珠唇轻轻启动,问:“只是疑惑,您到底把我当什么?故人之女,日后要委以重用的继承人,还是一个囚徒?”
第119章 石头心
从昊天塔回来后,没人再提上古的事,仿佛那只是一场幻境,出来了就烟消云散,无足轻重。可是,羲九歌骗不了自己。
黎寒光说幻境是魔柱使的把戏,不告诉她小九是谁。其实,他越隐瞒越能说明问题。
小九就是童年时的她吧。黎寒光说小时候见过她,羲九歌却全不记得,难怪他认出来了,而羲九歌自己没有。
是她放出了魔柱,是她导致了灾难,是她害死了千千万万人。
难怪西王母要严格教导她,日日告诫她与人为善、维护正道;难怪九天玄女对羲九歌态度一直不好,看她的眼神中时常忘了掩饰厌恶;难怪她在天界身世高贵,名声远播,却没什么朋友。
她原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天生不讨人喜欢,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和她做了什么无关,无论她力争完美还是不学无术,天界都不可能有人真心待她。年轻一辈哪怕不知道羲九歌的过往,必然也被长辈告诫过,与明净神女客气即可,不得深交。
她是战争的导火索,引发灭世大战的元凶,怎么会有人愿意靠近她呢?
如果她死了,一切因果勾销,既往不咎。可是,她后面又活了,这些就还是她的因果。
西王母细微地皱了皱眉,说:“九歌,你在说什么?你是昆仑山的少主,也是天下仙门正道的楷模,怎么能说囚徒这种丧气话?”
羲九歌看着西王母,心中已毫无波澜。事到如今,她们还想骗她。西王母以前经常说这类话,提醒羲九歌她是正道楷模,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羲九歌处处以此要求自己,生怕让众人失望。可是,她算什么正道?
羲九歌实在受够了压抑自己的内心,把自己强行烙成一块冷冰冰的模板。无论曾经的小九还是凡间的谢玖兮,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她生性热烈而自由,如今这个冰冷死板的羲九歌,根本不是她想成为的模样。
羲九歌不再顾忌贵胄所谓的体面,直接戳破道:“王母,我已经都看到了,您不必再粉饰太平。当年九日祸世,是我做的吧?害无数神仙陨落的魔柱,也是我放出来的吧?”
这一天终于来了,西王母如是想道。当初白帝让羲九歌去昊天塔的时候,她就不同意,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帝俊和羲和双双陨落,用性命解决了羲九歌引出来的后果,羲九歌就算有错也该扯平了,这一切就该永远埋葬。
但白帝说其他王宫出的都是继承人,西天界不送继承人去,恐会惹人生疑。西王母只好同意,侥幸想着进去那么多人,或许不会正好重现羲九歌的记忆。羲九歌回来后,西王母不去问昊天塔内的经历,不提及魔柱相关的事,仿佛这样,窗户纸就永远不会破。
然而,自欺欺人终有时,这一天还是来了。
西王母叹了一声,对九天玄女说:“玄女,你先出去。”
九天玄女怔了下:“王母……”
“出去吧。”西王母淡淡说,“我和神女有话要说。没有我的召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九天玄女飞快瞥了羲九歌一眼,面有不忿,忍着不甘退下:“遵命。”
九天玄女走后,山顶越发安静,只余灼灼桃林和寂寂寒风。西王母缓缓说:“既然已经过去,就不必耿耿于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接下来能立身正道、一心向善就好。”
羲九歌环顾四周,清静无为的昆仑山,断情绝欲的瑶池水,多么适合改造一个曾犯过大错的少年犯。她已经视为习惯的严苛管教,清规戒律,每一桩每一件背后,都充斥着上位者凝视。
他们一直在以罪犯的目光看她。众人时常怜惜常雎被送来天界当质女,可是,常雎尚且有喜怒哀乐和交友恋爱的权力,而羲九歌却不能。真正在天界做人质的,到底是谁?
“您从小严苛管教我,日日让我背诵劝善的道术,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羲九歌说,“在您,不,在五帝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一个背着案底的囚犯,我做任何一件事、说任何一句话,你们都在审视我会不会行恶,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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