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小郑却大受鼓舞地将他与时尘安的对话一一道来,并颇有心计地添上一句:“时姑娘也是关心陛下,才要去看刑,否则她那么害怕那种血腥场景,何苦还要去找罪受。”
靳川言牵了牵唇:“是吗?她一个小白眼狼,也会知道要对朕好?”
他这样说着,却用更快的脚步往暖阁走去了,刘福全经过小郑时,小郑讨好似地冲他一笑:“干爹。”
刘福全伸手打了一下他脑袋:“只要能帮陛下哄好时尘安,往后你小子的福气少不了。”
第27章
时尘安并未就寝, 但她也从卧榻挪到了碧纱橱。
靳川言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捧着书看,明明困得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却还硬撑着等他。
那副温婉的样子中带着岁月静好, 让靳川言心头一暖,他单手合门,往碧纱橱走去, 关门声惊醒了时尘安,她抬起惺忪的睡眼, 却很快将眼睫垂了下来。
她道:“奴婢恭迎陛下回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靳川言的脚步顿住了:“你说什么?”
时尘安仍旧低头, 恭顺地道:“今日太医给奴婢摸了骨头, 道是再养上几日就好了, 陛下愿意让奴婢在暖阁叨扰, 奴婢不胜感激。”
靳川言放下了手, 他觉得气闷不已:“时尘安,你非要如此吗?”
时尘安终于肯抬头与他对视,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下午的愤怒和悲伤, 只有红肿的眼皮和淡淡的泪痕,她平静地道:“奴婢以为奴婢应该认清身份,不能逾矩。”
靳川言想说点什么,可面对这样的时尘安, 他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他早就知道了时尘安是个非常认死理的犟种, 可这回, 她实在犟得过了头。
靳川言道:“时尘安, 无论你怎样否认小川的存在, 我们那些事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你不能单方面宣布它们不存在。”
时尘安没说话。
靳川言走了, 听动静当是去洗漱了,时尘安肩头略垮,抱着书坐在碧纱橱里,双目放得很空。
很快靳川言洗漱完他又进了来,但他没有往卧榻去,而是到了碧纱橱这儿,时尘安不用抬眼就感受到他颀长的影子笼罩下的阴影。
靳川言道:“往里睡睡。”
时尘安瞪大了眼,在她表达不肯的意愿之前,靳川言轻笑,略带讥嘲:“不是认准了你的身份,选择做一个恭顺的宫女吗?既然如此,陛下说的话,你敢不从?”
轻轻巧巧就把时尘安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让她颇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
时尘安过了会儿才找到反驳的理由:“陛下与奴婢睡在同一张榻上不合适。”
昨晚还可以说是兄长关爱妹妹,现在他们已经没了这层关系,两个毫无瓜葛的男女躺在一张床上,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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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合适了?”靳川言微耷着眼皮,牵了牵唇,“男女授受不亲?满宫十二殿,包括你们这些宫女,都是我的,我想怎样对待你都好,别说睡在一起什么都不干,就是我强睡了你,记在起居注上的也只会是‘帝临幸’,又哪来的不合适?”
时尘安眼里有了惊恐。
她从前是觉得皇帝不可能看上卑贱的奴婢,因此没往这方向去想,现在却被靳川言戳破残酷的现实,她才有种冷汗淋漓的感觉。
是啊,皇帝连她们的命都可以随时拿走,何况只是共卧一榻呢。
时尘安哆哆嗦嗦地给皇帝腾位置,她现在是彻头彻尾地后悔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觉得做个公主挺好的,至少有伦理在,靳川言总不至于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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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她的谱已经摆出去了,再反悔好像已经迟了。时尘安不敢转头,只能偷偷用眼风观察靳川言的神色,却不幸被靳川言逮了个正着,时尘安立马缩回去了。
灯烛被熄灭了,时尘安听到布料摩挲的声音,身侧的床榻向下微微凹陷,熟悉的热源靠近,时尘安后知后觉发现另一件更要命的事,他们之间忘了塞枕头了!
两人就这样毫无保障地躺在一起,越界实在是太轻而易举的事了,时尘安怎么也躺不住了,她叫了声:“陛下,枕头忘记拿了。”
“忘记拿枕头了你就自己拿去,叫我做什么?”靳川言不客气道,“难道还要我替你去拿么?我跟你,究竟谁才是宫女?”
时尘安就不说话了。
她的腿受了伤,白日里挪动都全靠小郑抱她,她根本没办法下床去取枕头。
她只能这样毫无保障地和靳川言躺在一起,努力让已经困倦的精神再振作一些,千万不要睡去。
但白日的事已经消耗掉了时尘安大部分精力,她实在撑不住了,好在靳川言处理了一天的公务,想来也累,入睡得极快,时尘安听着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终于卸去所有警惕,入了梦。
她没了动静,靳川言却慢慢地在黑暗里睁开眼,他侧头探了下时尘安的动静,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还特别注意不要压到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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