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尘安不明白靳川言为何这般中意她。
她把自己从头到脚搜罗了一遍,也找不出一例讨喜之处,竟能得靳川言的偏爱至此,甚至都可以为她而弃了那许多美人。
或许,这只不过是他哄骗之句,男人一向是最会花言巧语的。
时尘安这般逻辑自洽。
她想得过于出神,因而都没察觉已经洗漱完毕的靳川言的行踪,等她从思绪抽身时,也就免不了被凑在眼前的靳川言吓了一跳。
靳川言半蹲在她眼前,也不知托着下巴看了她多久,一脸若有所思。
时尘安扶着圆凳,勉强把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的身子稳住,但显然靳川言就是来折腾她的,她眼里尚且含着被吓出的眼泪,人就被靳川言抱了起来。
时尘安心里还别扭着,梗着脖子将双臂垂着,靳川言瞧了她眼,没有说话,他手臂强壮,自然能好好地托着时尘安。
他把时尘安放在了那张失了平衡的案桌前,丢了张纸给她,时尘安没好声气:“干什么?”
“喏,”靳川言也给自己拿了张纸,“从现在起半个时辰内,我们给彼此列张优点单子,瞧瞧最后谁写得最多。”
时尘安一怔,她想到方才自己苦恼的事,再看眼前这张白纸,颇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来。
靳川言提笔舔墨,半开玩笑道:“快些写,若是你寻出的优点写不满半张纸,我可不会放过你。”
时尘安道:“写得满半张纸,怎么会写不满?”
她说着也拿起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落下了第一个字,在她眼里,靳川言自然是极好的,好到她想和他做一辈子的家人,好到她不愿用夫婿这样的词去玷污她。
男子么,一旦成了亲,做了别人的郎君,总免不了流露出几分狰狞,时尘安不愿看到靳川言薄情寡义的一面,她宁愿他仍旧孤身落寞。
很快,时尘安便住了笔,望着写得满当当的半张纸,她颇为满意地抬起手,才想迎接靳川言又惊又喜的目光,哪里想到迎头见到的是仍在奋笔疾书,似乎文思泉涌的靳川言。
那页纸已经满了,此时靳川言正翻过来在写背面。
时尘安一怔。
终于,靳川言将整张纸都写满了。
他似乎很满意,翻来覆去看了两回后,方才把纸递给了时尘安,时尘安第一眼就瞧见了那行‘长得特别讨我喜欢’,她才在心里冷嘲声‘色衰爱驰’,便又看到了许许多多与容颜无关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柔敦厚,天真明媚,璞玉浑金,坚韧不拔,百折不挠,聪明向学……那么多褒义的成语列在纸上,时尘安都疑心靳川言是随便抓来个成语就往上放,根本没考虑过是否合适形容她。
可是等她翻过第二页,她才发现这页靳川言没有再堆砌成语了,而是记录了好多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把时尘安大夸特夸。时尘安对那些事都是有印象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她眼里平平无奇的事,过了靳川言的笔,便变得有滋有味。
她更没有想到在鱼圆龙须面后,靳川言写的‘此面一下,靳川言上钩。’
时尘安手指一颤,点在这行字上,迟疑地道:“你……”
她不敢问,怎么会是这样早的事,这样平平无奇的事?她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靳川言轻啧了声,道:“时尘安,你当真以为我闲得慌,不喜欢你,还要放着政务不理,跑去教你识字?”
时尘安道:“可那只是一碗龙须面而已。”
靳川言道:“可是下这碗龙须面的手,浸过凉水,做过粗活,杀过人。我那时便在想,眼前的小姑娘才多大啊,她经历了那么多好的不好的事,却还能安安静静地给我煮碗面,为的竟然是求我教她识字。我并不可怜你,我很敬佩你。”
时尘安的心颤了下。
靳川言半开玩笑道:“时尘安,你便是不肯相信我的眼光,也该信一信皇帝的眼光,我见过那么多的名士大臣,却依然觉得你是很好的人,那么你就不要怀疑了。你要真不好,我才没有闲心来哄你开心。”
“手链和脚链我会让刘福全去准备,钥匙也只给你一个人,除此之外,我还会给你足够麻翻我的蒙汗药……时尘安,我想聘你为妻,好不好?”
第48章
腕粗的手链足有三斤重, 如沉铁黑蟒般盘在明黄的锦缎上,时尘安只看了眼,便匆匆挪开视线, 但与此同时, 靳川言从身后覆着了过来,他的手从她腋下穿过,拿起了仅此一枚的钥匙递给时尘安。
他问道:“要试试吗?”
试试?要怎么试?
时尘安没接钥匙, 她疑心靳川言是脑子坏了才有这般离奇的主意,寻常人求娶拿的都是亲手打的大雁, 偏他特立独行, 用手链和脚链还有蒙汗药下聘。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要做占山剪径的女山匪。
可无论时尘安怎样觉得匪夷所思, 靳川言好像都认了真, 他拿起手链, 研究开合的方式, 这是最普通的手链,只要有钥匙就可以轻易打开,因此没过一会儿他便掌握了窍门。
靳川言一手牵着时尘安, 一手提着手链,沉重的手链拖过地砖时,发出让人齿冷的声响。
时尘安迷迷糊糊地跟着靳川言来到了拔步床前,看他认真地把手链锁上了床柱, 她才警觉:“你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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