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川言道:“行。”
时尘安吃惊地看向他。
靳川言又道:“听你的,我不杀人,留他条命。”
第50章
三个大臣带着对时尘安的谢意, 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文渊阁。
时尘安看着重归于空荡的文渊阁,角落的落地石英钟已将指针指向了五更天,就要上朝了。
靳川言当真熬穿了个夜。
她有些心疼:“宁王造反之事可商议出结果了?”
这么一想, 时尘安心里也有点气, 宁王造反是多要紧的事,结果王振等人不去商议这个,反而和靳川言掰扯这个责任该谁来背的事, 先不论对不对,事急从权, 这种没要紧的事就不能放到事后去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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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一晚上, 可都是被耽误了。
靳川言一顿, 他舀起鱼圆, 喂给时尘安吃, 道:“宁王不足为惧。”
时尘安咬着鱼圆, 看靳川言吃龙须面吃得津津有味,颇有胃口的样子,好像确实不曾为造反之事有过半丝忧虑。
可是自古以来, 造反不都是大事吗?时尘安很是不解靳川言为何能这般不在意。
靳川言嗤笑道:“造反岂是这般简单,宁王有银子,有刀剑确实不假,可是他有兵吗?有将才吗?排兵打仗这种事, 哪是区区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想会就会的。”
这倒不是靳川言有意轻看宁王, 而是事实本就如此。别说带兵打仗了, 就是给宁王一千人, 让他去排布输送粮草的事, 他也排不明白,而带兵又不单单只是有组织能力这样简单就好了。
靳川言道:“更何况陆行舟确实有本事, 在宁王偷偷勾连豪杰之际,就被他看穿了猫腻,让锦衣卫把密折送了进来。”
在提到陆行舟时,靳川言面色有异,额外多瞧了时尘安一眼,果然时尘安脸上流露出了些许敬佩之意,倒让靳川言吃味得很。
他闷了会儿,却也不能否认陆行舟的能力——虽则这事也算误打误撞,靳川言要各地收回豪强吞去的土地,宁王作为兖州最大的豪强,就这么被陆行舟盯上了,此子也算有毅力,天天蹲在宁王府前,原本是想搜罗点罪名,让靳川言找个由头名正言顺地治一治亲叔叔,但很快他便因此发现了宁王与某些豪绅来往过亲过密。
于是密折送进长安,靳川言当即派了锦衣卫去查,就这么把宁王造反的意图查了个水落石出。
时尘安听了更是不解,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先把宁王拘起来,反纵他揭竿?”
靳川言叹了声,苦笑道:“我的好尘安,师出总要有名。”
时尘安疑惑道:“难道他的名目不是诛杀暴君,替天行道?”
但这话一说出口,时尘安就知道是不对的,靳川言无疑是个暴君,但他的暴行只针对官员和富商,对底层百姓却诸多仁爱,不仅给他们田,还减轻赋税徭役,让他们休养生息,因此宁王要打着诛杀暴君的名目在民间招兵买马,豪绅会响应,百姓却不会。
这也是为什么靳川言刚刚会说宁王没有兵。百姓也不是傻的,靳川言的仁政一道道施下来,他们知道好好种地有饭吃,又为何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宁王造反。
那可是造反欸,失败了是要诛九族的,因此都不去。
宁王等人向来傲慢惯,以为财帛能买人命,只要给足银钱,自由穷苦大头兵替他们卖命,却不想他们轻若草芥的命也会被百姓视若珍宝。
于是宁王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要造反,却没有兵,可要不造反,皇帝的砍刀已经悬在他脑袋上了,因此他没有办法,只能勉强把杆举了起来。
如此,时尘安更是不明白了,她直觉宁王那个造反名目有猫腻,可是靳川言显然不愿与她多讲,只是摸摸她的头,道:“宁王之事不足为虑,我今夜大动肝火也不是为他,你回去歇息罢,不必担忧我。”
靳川言都这般说了,又是上朝在即,时尘安要是懂事,此时就该善解人意地离开文渊阁,可是这回她没有动。
“靳川言,你不愿告诉我,或许有你的理由,可是我也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知道你很不高兴,可是我却连安慰你都找不到落脚点,只能用最苍白的语句来劝慰你会好起来。”时尘安斟酌着言辞,“这会让我觉得你不愿与我共苦。”
靳川言哑然:“怎么会,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说这件事。”
他站起来,抱了抱时尘安,安慰中带了些敷衍:“这是件小事,很快就会过去的,我向你保证。”
*
时尘安在回去的路上骂了靳川言一万个混蛋。
这就是靳川言求娶的态度吗?言之凿凿说他是她的阶下囚,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可转眼就把心门关闭,将她拒之门外,三缄其口。
她不知道为何要瞒她,明明就连朝政都可以毫无负担地跟她说,纵着她看折子……
真是越想越气,混蛋靳川言,不知道她会担心吗?
时尘安在暖阁里闷坐了半天。
午时,刘福全几乎是惊慌地闯了进来,进来就找时尘安:“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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