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下去解释,只听他亲哥冷哼一声:“孔淮殊今天根本没化妆,你撒谎也要说个靠谱的。”
忙于交际的孔淮安显然没注意到满场开屏的花孔雀,既然他没注意到,那展煜也不会主动说,他担心孔淮殊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孔淮安知道后会教训他。
倒是褚然想到了什么,思索片刻后,低笑了声,转而拉着孔淮安的胳膊,“小殊今天确实涂了点唇膏,是我看他气色不太好,让化妆师帮忙弄的。”
但孔淮安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爱人,“那你刚才……”
“我忘了。”褚然理直气壮的说,他推着孔淮安往通道外面走,“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还是别跟着掺合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孔淮殊听见他哥不甘心的说了什么,都被褚然给打断了。
后知后觉的,他耳朵有些烫。
他不是怕他哥的训斥,毕竟他脸皮厚,就是展煜领口有他留下的印子,这事被他哥发现了,他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厚脸皮突然就失效了,像个早恋被家长逮个正着的初中生。
恍神间,楼下的突然又响起脚步声,展煜沿着台阶而上,脚步不疾不徐,他无名指上的戒环轻撞金属扶手,叮——的一声脆响,孔淮殊按在扶手上的掌心立刻感受到了同频的震动。
“热闹好看吗?”展煜仰头向上看,深邃的眉眼间噙着宽纵的笑意,“我可没出卖你,还差点被冤枉,不给点补偿吗?”
孔淮殊探头看下来,四目相对,他忍不住笑起来,大方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嗯……”展煜沉吟片刻,又笑了:“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
“你想知道这件事?这就是你要的补偿?”
孔淮殊斜靠着阳台,诧异扬眉。
他身后是琉森星中心区灿烂的夜间灯火,穿过整个中心区的云沧江上漂着观光的游艇,灯光落在水面上,像条璀璨星河横穿城市,径直分开两岸缭乱的灯光。
两个人刚洗完澡,头发都湿着,孔淮殊穿着一件宽松的棉质衬衫,白色的下摆在夜风中扬起,像只灵巧的蝶。
展煜把毛巾盖在他头上,自己也拿了一条,胡乱擦着凌乱翘起的短发,闻言擦头发的手顿住,金棕色的眼眸不太确定的看着他:“可以吗?”
就在回来的路上,展煜问孔淮殊,为什么要在年少时就开始演戏,给自己带上一张不学无术的面具。
上次问起这个问题时,孔淮殊说他越界了,那么现在呢,他是不是终于有了身份立场,能听孔淮殊说出问题的答案?
孔淮殊皱眉,没说行还是不行,顶着那条灰色的毛巾,神色是少见的迟疑不定。
“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展煜说:“我可以换个补偿。”
“你确实该换个补偿。”孔淮殊向前一步,毛巾滑落到肩上,他抬手捉住展煜胸口处垂落的一缕长发,在莹白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海蓝色的眸中沁出一点笑意:“展煜,你无非是想用这个问题,确认我们现在的关系,可我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试探。”
展煜轻叩住他的手腕,垂眸看他,许久,他轻笑一声:“抱歉,之前试探的太多了,可能还不太习惯有话直说。”
想起之前他那些小动作,孔淮殊忍不住笑出声,顺势握住他的手,揉捏着他的指尖。
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原因,孔淮殊的体温始终比展煜要低一些,吹了夜风就更凉,展煜皱眉,拉着人走回室内。
门在身后自动合上,隔绝了夜风,孔淮殊脚步懒懒散散的,任由展煜牵着,慢悠悠的开口:“我被绑架那件事,和我哥两口子,还有当时没出生的小鸟崽儿,都有点关系。”
展煜脚步一顿,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转过身时英挺的眉紧锁着,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诧。
他自认看人很准,孔淮安夫夫对孔淮殊的关心丝毫没有伪装的痕迹,在这种家庭里,他们一家人之间却有种寻常人家的温馨和睦,这份弥足珍贵的亲情,竟然是他看走眼了吗?
孔淮殊在沙发上坐下,用毛巾敷衍的擦着发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亲当年因为意外去世,而我哥年纪不大,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接任家主,当时由一位叔叔代为处理家族事务,后来我哥在家族内部的掌控力越来越强,这位叔叔就很‘大方’的退位让贤了,只是……”
孔淮殊冷笑一声,“后来他找上了我,身为能佩戴家徽的嫡系,他希望我能生出野心,和我哥分庭抗礼,他想再次成为‘摄政王’。”
结果展煜都不用问,孔淮殊肯定拒绝了,搞不好还会转头就说给孔淮安听。
他从孔淮殊手里接过毛巾,修长的手指穿插进浓密的墨绿色长发中,仔细的吸干水分。
孔淮殊干脆抬手抱住展煜的腰,额头埋在对方紧实的腰腹上蹭了蹭,心满意足的低笑一声。
展煜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绷紧了腰,有些无奈的拍拍他后脑,“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啊,你好好听,别分心。”孔淮殊不放手,抱着他的接着说:“但那老头也不死心,甚至和我哥的政敌合作,如果那个人真的把虐杀我的视频发给我哥,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个重大打击,如果那人失败了,他也有后手,他找到了我,说这一切都是褚然哥和绑匪里应外合,因为他怀孕了,孩子并不是很健康。”
展煜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按这个人挑拨离间的思路想下去,褚然的孩子以后会是孔家的继承人,但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显然不是最佳人选,这种情况下,年轻优秀的孔淮殊就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如此一来,褚然似乎真的有动机对孔淮殊下手。
可孔淮殊是在褚然身边长大的,他亲眼见过褚然是如何挣扎着想要逃离这权力的漩涡,如果可以,褚然大概更愿意过那种只求温饱,但每晚能安然入睡的日子。
“我相信我的家人。”孔淮殊轻声叹息,“但我在休养的时候,想明白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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