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像胥,你帮我看看这句,我这样翻译可对?”
等到次日柳桑宁上值时,她的工位旁破天荒地有人,而且不是旁人,正是平日里也跟在李庆泽身边的左临旭。他平日里话不算多,大多数时候只是跟在李庆泽身后,是李庆泽小团体里最不起眼的那个。
柳桑宁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来找自己询问,难道他不怕李庆泽不高兴吗?她不由瞥了眼李庆泽,只见李庆泽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低着头正认真翻着他手上拿着的婆娑典籍。
柳桑宁微微挑眉,平日里倒是不见李庆泽这么频繁地翻阅典籍。
左临旭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心里面打着鼓,怕柳桑宁会拒绝回答他。可是他太害怕这次的考核了,哪怕只能进步一点点他都愿意。柳桑宁可是他们当中唯一没有翻译错的人,他当然相信王砚辞的评价,恰巧他会的便是新济语与呼罗珊语,所以才想着来请教柳桑宁。
柳桑宁看出他的担心,于是接过他手中的官信看了一眼 ,然后又看了眼他自己写下的翻译。她开口道:“从准确度来说,你翻译得其实没有什么问题,意思都翻译对了。”
听到她这么说,左临旭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吊着的一颗心落下来不少。一开始他进行翻译的时候,的确还是会有几处错误的。眼下是他这两个多月努力的成果,柳桑宁都说没有错误,那肯定是没有了。
他心里头有些高兴,就听柳桑宁又道:“但是我觉得,你最后这几句,其实可以化繁为简,或许会更好。”
左临旭的高兴顿时冻住,他小声问:“什么化繁为简?”
柳桑宁指了指官信上的最后几句,她说道:“这最后几句,都是些问候的吉祥话,车轱辘似的翻来覆去地说,你若是照着原样直接翻译过来,难免显得冗长,且这些句子对我大雍与番邦国之间并无实际的用处。你不如总结这几句吉祥话的意思,直接翻译成顺遂安康便好。”
左临旭听得有些愣愣地,他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化繁为简。可仔细想来,不就是这个理儿么?那些话总结起来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么!
他忽然间恍然大悟。和他一起恍然大悟的还有其他的实习像胥们,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如左临旭这般翻译。因为怕自己漏掉什么而引起上峰不满,所以从不考虑简洁的表达。
但眼下反过来想,像左临旭这样一大段话都只是吉祥话,还不如就简单的四个字呢,至少这四个字不可能写错吧!一句句翻译,没准还有写错字的时候。
或许这就是柳桑宁一个错字都没有的原因?
想通了这一点,大家都纷纷低下头开始检查自己的官信,决定如柳桑宁所说的那般,能简洁表达的都简洁表达。
实习像胥的工房里,难得气氛如此的和谐又充满朝气。
隔壁像胥工房里,刘冲从里头走出来,都忍不住朝实习像胥的工坊里看了一眼,见他们一个个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奋笔疾书,不由心中感叹:不愧是年轻人啊,就是有干劲。想到还有十来天就要考核了,顿时更能理解实习像胥们的用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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