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深元这会儿目光重新回到柳桑宁身上,他冷声道:“柳娘子,你昨日酒宴之后究竟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从实交代!”
随着他最后一句话,又是重重地惊堂木被拍响的声音。这次来得又快又重,将公堂上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只是大家都不是初见此场面的人,便都忍住没有表现出来。
柳桑宁也是被吓得一激灵,这完全是生理反应。她在心里不由吐槽,大理寺只怕还没找到什么关键性证据来指向是她作案,便想靠这套审犯人之术来让她自己吐出更多,没准就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她觉得这套审案的法子不可取,可又清楚,这或许就是人家长久积累下来的能够快速破案的经验。
“大人可曾问过门房,今日可是见我从百官斋里出来的?若我昨日没有回去,又怎会从里头出来?”柳桑宁答非所问,反倒是反问了鲁深元。方才鲁深元说问过门房时,她便知晓是想诈她。
她心里头摇摆得很,总觉得若是实话说了,有些对不住王砚辞。
鲁深元脸色微沉,他没想到柳桑宁竟如此警觉。门房的确是说了昨晚并未见她回百官斋,可也的确说了,她今早却是从百官斋里出门的。他方才那样说,不过是想看能不能诈出什么来。
但这话他决不能承认,于是道:“本官在问你的话,你老实回答便是。昨晚上你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柳桑宁还没说话,就听到有男声从公堂外响起——
“她昨日与我一同归府。”
柳桑宁顿时瞪大了眼睛,扭头朝后看去。便见王砚辞逆着光,从公堂外踏入,一步一步走到了她身旁。
王砚辞看向桌案后的鲁深元,他抬手一揖,道:“鲁大人,昨日柳桑宁酒后是与在下一同归府。”
鲁深元顿时拧了眉,他没想到为了一个柳桑宁,王砚辞竟会亲自前来。如今王砚辞不仅得圣心,还因提议举办太后千秋宴之事,很得太后喜爱。若不是生死攸关之事,朝堂上无人想得罪他。
但他更没想到,王砚辞竟能为了柳桑宁,不顾自己的名声。孤男寡女在一起,还一同归府?归谁的府?自然是王砚辞的府邸!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王砚辞就像是看穿了鲁深元一般,面上一脸无奈说道:“昨日柳像胥与同僚喝得尽兴,奈何酒量太差,还未等结束就已经醉得认不出人来。在下府邸与百官斋不过一墙之隔,便捎了她一程。怎知……”
他故意拖着长音,有些故弄玄虚:“柳像胥喝醉后性情倒是很不相同,非闹着要爬墙回去,不肯走百官斋正门。于是我只好先带她去了府邸醒醒酒,随后又叫人带她去围墙脚下,让府中婢子帮着她爬墙回了百官斋。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遣人去我府上询问。”
王砚辞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看起来是对柳桑宁这样的行为很是忍俊不禁。他说的笃定,态度松弛,看起来很有说服力。
只有柳桑宁在一旁暗叹,王砚辞这春秋笔法实在是妙啊!他说的都是实情,可又不是实情。若是衙役真拿他这话去府上问,只怕真能得出一模一样的答案。
鲁深元心中就算没有全然相信,但也知晓王砚辞敢这么说,就一定是能对上的。可他却还是不放心,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与哈里耶近期有过最多冲突的柳桑宁就仍旧不能洗脱嫌疑。
这时王砚辞一拱手,道:“下官深知鲁大人办案谨慎。不若这样,鲁大人将柳像胥先从牢中放出来,下官做担保,让她跟在下官身边,同下官一道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第42章 将她保出来
王砚辞言语里将姿态放得极低,给足了鲁深元颜面。但鲁深元心中知晓,他虽然比自己低了半个品阶的官阶,可在皇帝跟前,他可没有王砚辞有脸面。王砚辞能对他如此客气,是给他递个台阶,好让他能顺着下来。
鲁深元看王砚辞这副模样,心里头其实已经八分信了他的话。他也相信,就算是派人去王砚辞府邸询问,得出来的答案恐怕也是一样。倒不如顺水推舟,将这事儿让鸿胪寺担了大半去,这样就算皇帝责问起来,也能有王砚辞在前面挡着。最重要的是,此事涉及番邦国,他们大理寺的确也需要鸿胪寺的协助。
思及此,鲁深元说道:“既然王大人开了口,我自是信得过的。不过有言在先,如今柳娘子由王大人做担保,那王大人就必须确保她一直待在你身边,绝不能离开长安,且必须随传随到。”
“可以。”王砚辞一口应下。他瞥了眼柳桑宁,柳桑宁也连忙冲鲁深元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离开长安。
王砚辞又道:“事关两国邦交,此案要越早破案越好。鲁大人,不如先让我们去看看现场。”
鲁深元是听过王砚辞一些事迹的,之前有些番邦人在长安犯的案子根本都用不着递到他这儿来,就已经被王砚辞给解决了。此次若不是命案,没准也只会递到鸿胪寺去。
于是他道:“来人,带王大人他们去驿站。”
王砚辞看向一旁的柳桑宁:“还愣着做什么?”
柳桑宁回过神来,立即就跟了上去。徐尽欢见状,连忙也起身冲鲁深元拱手告辞,也随王砚辞一同离开。
等出了大理寺,门口停着的正是王砚辞的马车。柳桑宁微讶,她记得他上值一般都只坐家中的窄小马车,这会儿停着的却是他那辆宽敞的大马车。
莫非他早就知晓徐尽欢也在此处,所以特意换了大的马车来?
领他们去驿站的捕头已经上了马在前头候着,柳桑宁随王砚辞上了马车,三人在马车里坐定后,长伍便赶着马车跟上了前面的捕头。
王砚辞看向徐尽欢:“徐大人今日下午请假,原是为了替柳像胥奔波。”
这话听不出情绪,徐尽欢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王砚辞这是在责备他,还是只是寻常的询问。他想了想,诚实说道:“下官着实担心柳像胥安危。早就听闻大理寺审案颇有手段,涉及命案我怕他们会急着动用刑罚好从柳像胥嘴里问出些什么来。所以才想着赶来看看,也好叫大理寺之人明白,咱们鸿胪寺并不会坐视不管。”
顿了下,徐尽欢又承认错误:“此事下官并未请示王大人,是下官之过。”
“你明白就好。”王砚辞语气极淡,柳桑宁在一旁闭嘴不敢吱声,她总觉得王砚辞好似在生气。可这种生气好像又不是因为觉得她给自己惹了麻烦。反倒是因为徐尽欢来探望自己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担心徐尽欢这样做反倒让事情变复杂?但徐尽欢管着像胥科,出了事他来过问也实属正常呀。
柳桑宁觉得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就听王砚辞继续道:“事关两国,又涉及番邦皇子,大理寺也已经插手此事,再加上咱们鸿胪寺,事情已经变得复杂起来。你若是在这中间做了什么,之后出了任何的状况,他人都有借口推到你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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