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辞却始终淡淡然,好似不将这些事放在眼里。他看了眼身旁气鼓鼓的长伍,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在他肩头拍了拍:“如今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像年少时期那般容易生气呢?”
长伍撇了撇嘴,心道我如今可不爱生气,嘴上回答:“还不是替少爷你抱不平。”
“无妨的。”王砚辞开口,“全在我的人掌控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少爷的意思是……”后面的话长伍并没有说出口,可他从王砚辞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神情。见到这样的神情,长伍反倒是放下心来。好似只要王砚辞拿定了主意,他就能笃定这事儿能成一般。
长伍说道:“反正少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王砚辞又笑了下,似乎对长伍的从善如流很是满意。
快到鸿胪寺门口时,长伍又记起另一件事:“对了少爷,甲库那边袁硕倒是有个想法。他想请柳娘子帮忙,去甲库二楼替他们将那些书册借阅出来。”
柳桑宁官阶七品,刚刚好达到去二楼的最低标准。
“他们要找柳桑宁?”王砚辞听了后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长伍看着王砚辞的面色,试探着说道:“袁硕会找个借口,绝不会叫柳娘子发现端倪的。”
可这么说完,王砚辞的眉头却没有松开。长伍看着自己少爷的模样,又试探着说道:“也绝不会将柳娘子牵扯进来。袁硕他们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听到长伍的保证,王砚辞的眉头才稍稍松开。
他沉声道:“此事必要慎重,切不可将她卷入。”
长伍立即保证,只恨不得立下军令状来表示他们绝对不会牵扯柳桑宁。
等王砚辞来到鸿胪寺时,竟看到柳桑宁正盯着自己的工位在发呆。
他眼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挑,迈步走到柳桑宁工位旁,低声开口:“在想什么?”
柳桑宁像是被吓到,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一抬眼,便撞进王砚辞如墨色的双眸里。
因为各番邦使臣的陆续到来,这几日柳桑宁都没有见到王砚辞的人。原本她只是在思考那画轴究竟对王砚辞有何意义,可想着想着,也不知何时就偏离了轨道,脑子里开始浮现起王砚辞坐在工位上批阅公文的模样。
她的脑海中有无数个王砚辞在这里的画面,竟就这么看着工位发起呆来。
这会儿听到王砚辞问她,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眼神略显慌张,心脏如小鹿乱撞。垂下眼睫,她有些心虚说道:“没、没想什么,就是走了下神。”
“哦?是吗。”王砚辞看起来像是信了她的话的模样,可下一句却道,“那为何要是看着我的桌案走神?”
柳桑宁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王砚辞并不打算与她深究此事。他从喉头发出一声轻笑,竟没来由地在柳桑宁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温言道:“当值时不可走神。”
“知道了。”柳桑宁赶紧应下。
王砚辞在桌案前坐下,他看了眼在他桌案上码放整齐的公文,随手拿起几份看了眼。果不其然,柳桑宁一如往常替他分门别类码放。
王砚辞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道:柳桑宁的确是个好笔撰。
柳桑宁则是看着批阅公文的王砚辞,一时间又差点走了神。她晃了晃脑袋,余光却又无意中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空白画轴。
她想起了今日擦拭时看到的名字——王孟然。
柳桑宁当时不过是愣了一会儿便猜到这大约是一幅掺和了某种特殊墨汁作画的画轴,这种墨汁遇水才会显现出来。而这幅画……或者是这幅字的落笔者是一位名为王孟然的人。
柳桑宁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大家叫这个名字。而且也姓王……莫不是王砚辞的别名?
第83章 新济国圣子
柳桑宁虽然心里头这么想着,可却还是没敢问出口。事实上,她在看到过王孟然的印章后,便赶紧手对着那画轴扇风,让它好干得快一些。
她隐隐猜到这幅画是被故意隐藏起来的画作,觉得此画对王砚辞十分重要,但他应当是不想被人知晓的。或许,这幅画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当时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便立即停止了自己的好奇,没有想着去看这幅画的全貌,而是只想让它快点干掉。
所幸,她只是用拧干的帕子轻轻擦过,表面干得极快,瞧着不留丁点痕迹。
柳桑宁张了张嘴,还是将想要询问王孟然是谁的心压了下去。
之后三四日间,其他在路上的番邦使臣也几乎都陆续抵达了长安,住进了鸿胪寺安排的驿站。因着是史上最多的一次番邦使臣人数,已经远远超出了鸿胪寺自身驿站能接待的人数。于是鸿胪寺便紧急从番坊赁下几家客栈,临时充当了鸿胪寺的驿站,将一部分番邦国使臣都安排去了番坊。
这样一来,前来大雍的番邦使臣们便能分开些,也更便于管理。
整个长安城都变得更为热闹起来。
为了让番邦使者们感受到长安城的繁华与对他们的欢迎,皇帝甚至下令,允许番坊内解除宵禁,东市与西市闭市时间更是往后推迟了两个时辰,这让不少的小摊小贩都开始做起了夜摊生意。
柳桑宁走在路上,越发真切的感受到番邦使臣们入长安给长安商贾与百姓们带来的变化,也感受到了百姓们的兴奋与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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