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安也想过据理力争,但自己一个病得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人,又怎么能跟已经成家生子的武承定相提并论。
“我在我爹眼里看到过许多次失望,他知道我在拿身体做筏子寸步不让,我也知道他心里早对我不耐烦。只是我们父子两个谁也不说,就等着熬着,看到底是熬到我先病死,还是二房先分家出去。”
这话是憋在武承安心里的毒,憋得越久越伤人伤己。此刻的武承安和孟半烟像极了两只小兽,蜷缩在马车里依偎成一团,终于交换了彼此的脆弱与不堪。
身体上的反应没那么快消散,下了马车回了家让王苍把过脉喝了药,胃里还是疼得厉害,只能侧身蜷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
武承安不放心走,孟半烟也不舍得把人往外推,拉着他的手让他就坐在榻旁陪自己,“别说话也别问,坐烦了或是时辰迟了你再回家,行吗。”
“嗯。”一路回来武承安扶抱着孟半烟,紧张得手心里都沁出一层汗,这会儿老实听话坐在她身侧,想说自己不会烦可又不敢说,就老老实实嗯了一声,乖顺得厉害。
独处的时间过得很快,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棂撒进屋里,散了大半的暑气只剩一股子懒洋洋的味道,让人不想起身。
小小一张榻上一人躺着一人坐着,生气过后的孟半烟只觉得浑身没力气,连手指都不想动。武承安难得跟孟半烟这样独自相处,更是不愿起身回家。
还是孟半烟听见窗外廊下显得有点着急的脚步声,才坐起身来主动劝武承安回家。
“快天黑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再晚夫人怕是要担心了。”
“不怕,我娘巴不得我能在你这里多待待。”
这话说出口本是想安慰孟半烟,想告诉她自己母亲对两人的亲近乐见其成。但话说出口又觉得有歧义,怕孟半烟以为他家觉得她轻佻,又结结巴巴解释半天。
“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今天真的晚了,等明天吧,明天你再来,正好陪我一起出去逛逛,听说南市明天有个大集,在京的番人会去的很多,我想去看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日早些来。你早上少吃点东西,我带府里的桂花糕和樱桃煎给你。”
第39章
也许是孟半烟在侯府发的疯太凶,又或者是武家和孟家的婚事已定,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总之夏去冬来,孟海平和侯府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上门来自讨没趣,就连孟海平原本撒在孟家门外,日夜守着的奴仆也尽数撤了回去,仿佛孟半烟的事真的与侯府再无半点瓜葛。
不过孟半烟倒也不在意侯府的反应,下聘之后,两家把婚期定在来年春天,三月初一,那时候天不那么冷了又还没过三月三,是个适合办喜事的好时候。
刚定下的时候孟半烟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很宽裕,正好还能趁着没嫁去武家,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生意和产业。
岂料时间这玩意儿是真的不经过,还没等武承安领着孟半烟把京城仔仔细细摸透,一阵秋雨落下来就冷得连冰碗都不能吃了。
孟半烟这才恍然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办,不肯让武承安再见天过来,被他哼唧缠磨着定下五天见一次,才腾出些功夫安排自己的事。
武承安到底是世家出身的少爷,即便病弱眼界格局也是从小养出来的,并不是真的五谷不分不通俗务。
孟半烟与他说了眼下自己能动的银钱顶多也就六千两,武承安便十分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孟半烟近几年要在城里开铺面,那是想都别想。
武承安虽不管家里的事,手里也还有几个铺面庄子,他的意思很直接,要是孟半烟愿意他可以立马腾出一个铺面来给孟半烟用,但铺子在侍郎府公中的账册上是有数的,以后不管是赚是赔都绕不开侍郎府。
要是不用他的铺子,六千两银子不如留着,去城外专门开酒作坊的那几个村子里转转,或寻一个别人要卖的或自己看中哪处院子,多花些银钱买下来。
头两年不用张罗多大的排场,先酿几批酒出来试试,京城的人喜欢自然皆大欢喜,不喜欢总归还有个酒坊在手里,到时候或卖或留赔也赔得有数,产业全是她自己的,不用混到侍郎府那一堆子里去。
武承安这话算得上掏心窝子,但凡有一点私心,都该为了示好主动把铺面拿出来给孟半烟,至于往后的麻烦那就往后再说好了。
反正两人是要成亲的,等那时就算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一句大家都是一家人就足够糊弄了。
孟半烟只考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从武承安那里把彩蓝借了来,他一向替武承安管着外面的铺子庄头,去城外买酒坊有他带路要方便许多。
“要我说姑娘就不该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这才松快了多久又忙上了。不如等成了亲,到时候跟大少爷商量着,再定下也不迟。”
“孟家的产业从来都是我说了算,要跟他商量什么。”
翠云这话说了也是白说,孟半烟照旧日日带着彩蓝和阿柒出门,有时候回来得早也是下半晌了,有几次耽搁久了连进城都是踩着关城门的点,几次下来跟守城的士卒都混了个脸熟。
就这么一直忙到京城下了第一场雪,天气彻底冷下来,才腾出几日功夫留在家里。
一来把要过冬过年的东西置办齐全,二来开了库房挑出几样拿得出手的山珍,配上眼下京城时兴的布料和潭州新寄来的土仪,去了侍郎府给孙娴心请安。
侍郎府已经见识过新娘子自己当家做主给自己定亲的世面,现在未过门的大奶奶提着大包小包来府上,竟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孙娴心更是高高兴兴拉着孟半烟挨着自己身边坐下,字字句句问的都是她在京城过冬习惯不习惯。
“京城跟潭州还是大不一样,这地龙火墙恐怕你就还得适应一阵子才好。”
“不瞒夫人,我现在嘴里还起着泡,就是烤火烤太多撩起来的。”
孟半烟听说过京城冬天冷,但真见识过以后还是忍不住为此头疼。不光家里新找了两个本地的婆子做事,好教一教家里众人这北地冬天的各种习惯。
新买下的作坊这会儿也压根用不了,得过了这个冬天,等开了春孟半烟琢磨清楚酿酒的方子该怎么改,才能慢慢试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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