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何不再跟姐姐多说会儿话再走,我看姐姐是真舍不得您。”
“舍不得也是要走的,京城这地方我住不惯,还是回家的好。”
王春华去年来的路上其实是想过不回去的,反正她和张杨只是半路夫妻,要是女儿真离不开自己,她一准儿是要为了孟半烟对不住张杨的。
可来了京城住了小半年,不说吃喝说话皆不习惯,女儿那边也事事顺利并不算艰难。自己留下她反而要分心,这么一来早回去晚回去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你们放心,我的姑娘我最清楚。以前在家的时候多要强的人,去年从家里来京城,出门的时候说不让我们送出门就硬是不让,自己带着人走,连头也不回。”
“你们看着她哭得伤心,我倒是比之前要放心百倍。她小时候就这样,娇气得很。只不过是出了她爹那档子事,才不得不比谁都要强。”
孟半烟出嫁回门一路风光,侍郎府和孙娴心算是给了孟半烟能做到的最大的排场体面。甚至连这次回潭州,孙娴心准备的礼物都额外装了满满一马车。
但要说放心,王春华还是到这会儿才放心。即便她不清楚武承安那病病殃殃的身子,是怎么哄得女儿放下心防,但看着变得娇气的女儿,就比她嘴上那些保证来得强十倍百倍。
孟半烟还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点小矫情的劲儿都被亲娘看透说破,送走王春华一行人,回城的路上都恹恹地靠在武承安身上,要是屁股后头能长尾巴,这会子肯定都耷拉到脚边了。
“中午咱们不回府了,我带你去宝月楼吃东西好不好。”
“宝月楼?那个吃回鹘菜的馆子?”
“对,就那家。听他们说那里做回鹘菜很正宗,香料都是从回鹘送来的,连陈货都没有。”
“他们说宝月楼里一桌席面最便宜的也要八钱银子,最贵的上不封顶,就这样还要提前好些天定才吃得到。这么好的生意,哪来的陈货。”
说起生意上的事,孟半烟总算打起些精神,“你说去就去咱们也没提前定,到了吃什么?”
“父亲在外面交际多,不光有朝廷里的同僚还有好些勋贵人家的亲戚朋友,有些人有些事不好在衙门里说,干脆往外面来。”
武靖的身份说起来有些特殊,出身勋贵之家却又不靠荫封,而是正儿八经科举二甲二十三名的成绩入仕。
入仕之后先在翰林院做了三年庶吉士,后又出京去任上做了两任地方官,之后才调回京城入了户部。翻一翻他的履历着实是漂亮,能办事又不务虚。
隆兴帝用得顺手,上官下属觉得武靖虽出身勋贵但没有那些膏梁纨绔的习气,是个可交之人。旧日的纨绔老友们也觉得武靖虽整日跟那些朝臣厮混在一起,为人却不迂腐古板,有事没事也愿意叫上他。
武靖在两边都混得如鱼得水,但勋贵和朝臣们之间却一直互相看不上,他也懒得从中撮合便都是分开往来交际。
衙门里多有不便又不想把什么人都往府里带,就在京城几个有名的馆子都包了雅间,平时武承定在外面厮混结交不少纨绔,都是把人带去那些馆子。
武承安常年不出门,今天带着人往宝月楼来,外头迎客的掌柜一时间都没认出来是哪家的公子。
还是看马车角上的家徽和马夫,再细细一思索这才摆出一副笑模样,拱着手哈着腰上前请安,“今日是哪阵香风,如何把大少爷吹到咱们这里来了。”
“往日在府里就听说过宝月楼的掌柜最是长袖善舞,今日一见果然不俗。”孟半烟下马车时没带帷帽,武承安也不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你大奶奶,今日专门带过来尝尝你家的味道,雅间可还空着。”
“空着空着,大少爷慢着些。”宝月楼的老板是回鹘来的番商,掌柜却是地道京城里的人。也正因如此,京城里不少各处番邦异国口味的酒楼饭馆,只有宝月楼的生意十数年如一日的好。
两人到地方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宝月楼上下三层,一楼是散座,二楼是普通隔间,三楼是单独的雅间。
看着侍郎府的大公子带着新娶进门的大奶奶出门吃饭,大奶奶连个帷帽都不戴,还是引得不少人转头多看几眼。
有那胆子大的闲人高声道喜,羞臊得武承安耳根子通红,却还是强装镇定回身拱手道谢,又惹得那几人扯着嗓子说大少爷客气,明明都不认识一来一回的,聊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你别怕,再过阵子就好了。我这人病病歪歪的在京城也出名了,街面上的那些人浑闹惯了,倒也没坏心。”
“我不怕啊,他们又不是说咱俩的坏话,不妨事的。”
进了三楼雅间,孟半烟看着脸上的红还没褪干净的人就来安慰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武承安见这一路总算得了她一个笑脸,就也跟着笑。
随行伺候的丫鬟们都习惯了,自家主子在大奶奶跟前这幅不值钱的样子。只有掌柜的没见过,虽说不好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自己挺多余的。
便也没再多抖机灵,给武承安和孟半烟奉上茶水之后,又问过两人有没有忌口,便下去安排菜色去了。
掌柜刚退出去没多会儿,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孟半烟还以为他们家上菜这么快,让翠云去开门才发现外头站着的是个眼生的。
瞧着像是哪家的管事,一见武承安就先跪下磕头请了个安,再站起身来就说隔壁谢家舅爷也在,请大少爷过去叙一叙。
孟半烟记性再好,关于武家的亲戚间的联系也都还是死记硬背下来的。一说舅爷她还真愣了一下,怕是孙娴心还有什么姓谢的表兄弟之类的。直到看着武承安变了脸色,才想起来府里还有个谢姨娘。
“这是哪里来的野人,说闯就闯进来,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武承安嘴不如自己快,她怕这人气性大嘴皮子笨再把自己气着,就干脆抢在他前头发了话。
谁知那人脸皮还厚,见孟半烟发怒不但不退,反而又作了个揖,“好叫大奶奶知道,我家姑奶奶是府上谢姨娘,姨娘是正经良妾,我家老爷又回了京城述职就等着授官了,如何不是亲戚。”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大爷又从哪个犄角旮旯多出来个舅舅。”没等人把话说完,孟半烟就强行打断,“大爷的大舅舅如今是国子监的司业,二舅舅在扬州任上,你家主人这是哪门子的舅舅。”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孟半烟冷着脸让安福上前按住了那小厮,又示意珍珠拿布巾堵了他的嘴。
“好叫你知道,咱们府上不光是大爷,就是底下这些弟弟姊妹们,也只有两个舅爷,旁的一概不算数。这话是我说的你记准了,回去原模原样的学给你家主人听,既回了京城就多少要仔细些,别乱了规矩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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