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不记得你送给姑爷的长安酒,那日喜宴过后姑爷送了些出去,现在在京城也小有名气了。有人打听着问到家里来,问还有没有存货,卖不卖呢。”
长安酒好,孟半烟有这个自信,入口绵密醇香悠长,又不像寻常烈酒那般浓烈,即便是不胜酒力的妇人孩子,也大多都能喝上一些。
起初自己琢磨这个酒,只是为了哄自己高兴,没想到兜兜转转送了武承安,也正好契合了他这个人,看上去温温润润算不得极有棱角的,但真的相处起来,就能明白他也有他的好处。长安二字,倒是正配了人又配了酒。
“卖酒的事不能急,这酒府里剩下的也不多了,供着家里或客人和吃是尽够了的,要卖却卖不成样子。况且我又新改了方子还来不及试,再等等吧。”
酒不像别的买卖还讲究个时令,过了新鲜劲儿就没人要。酒这东西只要好,就不怕卖不出去,即便一时半会卖不掉,酒也是越存越值钱,不用急在这一时。
“嗯,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况且这酒和酒方子姑娘都送了姑爷,赶明儿真要卖,说不得还得姑爷点头呢。”
这话说来就纯是促狭了,惹得孟半烟往阿柒身上连扔了好几个松子壳,逗得她连连合掌叨扰,才把这话头给揭过去。
说完正事,孟半烟靠着迎枕半躺下来。阿柒盘腿坐在榻几旁,拿过摆在盘子里的枇杷剥皮,三两下剥出一个抵在唇齿间拿巧劲儿一吮,就整个吃进嘴里,连手都没脏。
看得孟半烟也坐起身来说要吃,两人就一个接着一个,把满满一盘子枇杷吃了大半去。
“你这法子好我得学一学,枇杷清润止咳那人也喜欢吃。就是不会剥皮,每次弄得手上水淋淋黏糊糊的,过后来衣裳都要换新的。”
“那人是哪人?姑娘如今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往哪里有这仔细的心思。”
阿柒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打趣孟半烟,她只看惯了孟半烟精明能干的样子,现在这样柔和了眉眼的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别拿我打趣儿,我既入了这个府就不得不当好这个大奶奶,若十分不愿当时也就不走这一步。既走了就没有心不在焉的道理,他如今带我至诚,我自然也是要替他着想的。”
刚才身后跟着好些丫鬟,孟半烟这话也不好说,现在没了外人也就没了顾忌,“我知道你刚才见我,觉得我不如以往在家的时候肆意。可人活着就是这般,没有事事都如意的时候。”
孟半烟边说边挑了个圆鼓鼓的枇杷,学着阿柒的样子剥皮,“况且那时候的自由,也算不得完全随心如意。”
“县衙府衙上下各处哪里不要打点,哪个不要讨好。光是多花些银子也就罢了,偏衙门里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贪厌不足的,心情不好了卡你一下,缺钱了上门里认捐,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要你的命。”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孟半烟自认是个俗人,现在让她在回潭州去受府衙县衙里那些人的气,她就觉得自己怕是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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