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身子骨不好,这一房的繁衍,全都寄托在你的肩上,上回祖母叫你和方氏一道过来,已经说了此事,你们面上应承抓把紧,私下却敷衍,真是叫祖母伤心。”
喻凛静静听着,“孙儿不孝。”
老太太还在讲,“昔年你临危受命,去往边关,祖母没有一日不牵肠挂肚,生怕你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出些什么意外。”
喻老将军折在了战场上,喻将军也身受重伤,那几年老太太真的是很害怕,可是不能露出一丝的慌张,毕竟要撑着一个偌大的喻家,好在方幼眠进门后,有她帮衬着,得以喘息不少。
“方氏初上瀛京到家中时,短暂在家中住了几日,我观她性子和婉谦卑,样貌也生得上乘,是个不错的孩子,便做主给你选做房中人。”
“眼下你已回了,得圣上器重在官中任职,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祖母只盼着你能和她好好过日子,有个一儿半女,眼下看来也不知为何...”
老太太说了许多戛然而止,想要一个喻凛的说法。
喻凛还是不想说他归京路上遇到刺杀的事,虽说伤势痊愈了,也怕老太太担心难以安眠,只道歉,“...是孙儿辜负了祖母的期望。”
本意是不想叫方氏知道他受伤,故而分房而眠,后来伤养好了,又不好挪动回去,毕竟她也从未提过,只叫人一直收拾着寝房,刑部的事情忙碌,又要监管都督府的事宜,此外还要看顾太子的课业武艺,忙得不可开交,久而久之,便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方氏是好,你要实在不喜欢,祖母也不强求于你。”观他说不出口,老太太也不追问了。
昨日宁妈妈过来给老太太回话讲长房发生的事情,老太太听了之后还在心里高兴,她这个不近女色沉默寡言的长孙,总算是有些开窍了,隔日就知道了这样的事,可不是忧心呢。
过了晚膳时分,喻凛还没有归家,老太太都歇不下去。
“只怕你在外几年,心上有人了?”老太太再试探问。
喻凛摇头,“并无。”边关苦寒无比,哪有什么。
“既然没有,那又是何缘故?”难不成如同京城外所言,有些个什么断袖的癖好不成?
“为你办宴之时祝家夫人忙碌招待娘家人不得空来我们家做客,前些时日亲自上门过来探望我,还与我说了,她家大郎到了弱冠之年始终拖着,迟迟不肯议亲事,你这头又不肯圆房办事,莫不是你俩有什么...”
老太太还记得,祝家大郎回来约了喻凛去祝家,他许久才回来,身上的衣衫都换了。
听罢,喻凛只觉汗颜,连忙解释,“外头传言当不得真,祖母放心,没有这样的事。”
“果真吗?”老太太看着他的脸色。
喻凛摇头,“果真,孙儿与应浔是兄弟手足之谊,没有其它。”
看着他神情真挚,语气也不似隐瞒,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如此就好,若你真不喜欢方氏,过了这个关口,祖母日后再为你挑选可心的人,只她进门也有多年了,除却该有的体面尊贵,里子上的事你也不该亏了她,否则让底下的人怎么看她。”
点到为止,老太太也不说了,她知道喻凛受教。
“孙儿明白了,请祖母放心。”喻凛道。
“你心中有数就好。”
从碧波斋出来,千岭早在外等候。
他跟在喻凛的后面,跟他禀告今日玉棠阁的事宜,听到那个马夫的事情,男人的脚步顿了顿,视线转过来。
他的眼神幽幽,语气倒是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收了她的钱?”
千岭好一会只得点头,他帮方幼眠将钱给了那个马夫,“马夫对少夫人感恩,还托属下拿了一些烧饼回来,答谢夫人。”
喻凛捏了捏眉心,“罢了。”
方氏规矩,面软心善,这倒是符合她的作风。
快到玉棠阁之时,久违的又飘起了绵绵细雨,即便喻凛走得很快,到达庭院之时,大氅上还是不免沾染上细密的雨珠。
小丫鬟们叫雯歌,一见喻凛来,连忙跑进去里面找方幼眠,把她摇醒。
方幼眠迷迷糊糊转醒,喻凛大跨步往内室走,外面的雨势比方才还要更大了,他正站在门边掸身上的雨珠。
下面人没有提前通传,方幼眠随后拿了外衫披上,也顾不上旁的,步履匆匆过来迎他,“夫君。”
“你回来了。”
刚睡醒的方氏,声音软得像水一样,娇气当中,还有点黏糊糊的糯感。
他循声看过去。
她似乎睡得正熟被人打搅,整个人慌慌张张刚从被褥里钻出来,乌发比上一次出来迎他的时候还要乱一些,也不是乱,就是不同往常的规整,全都掩在她的外衫里,没露出来了。
漂亮的小脸红润,睫毛颤着,仿佛暗中打了哈欠,眼眸浮现清晰可见的水雾,她过来时,走得比较快,将姑娘家身上携带的清香芬芳给席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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