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去吩咐,走到一半,鬼使神差回了下头,便见陛下脚步走得很轻,甚至撩寝帐的动作也很轻,身形进了寝帐之中。
他敛了敛神,心中约摸明白其中多多少少有几分连姑娘的原因。今夜江虔惹错了人,所以原本还有几日的舒坦日子,没了。
笑笑,命人暗中着手。他记得李邂一直对江虔不满,且这些年来还真让他找到不少好东西,甚至有些还是陛下近来从他的跟脚摸着往下查,才知江虔竟在先帝时期胆大包天干过那么些事。
八月十六。
李邂一纸陈书,在崔厉跟前告发江虔。
“陛下,臣要揭发吏部侍郎江虔!”
“六年前,他纠结枭私,是害死王同知的罪魁祸首!”
崔厉平淡看他,“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王同知,王建山,牵扯的是六年前的枭私大案。那一场案中他是因为护朝廷官盐而死,父皇闻之震怒,命府郡之人全力缉拿贼首,可他们早早得到消息逃了,直至之后江虔一次契机,捉拿了匪贼,以匪贼项上人头献与先皇,也是有这次功绩,他登上了吏部的右侍郎。
李邂眼神坚定,“臣绝无虚言!”
“嗯。”崔厉淡淡,而后他看向一护卫,“去叫江虔来。还有陈忤瑾,大理寺的,都察院的,都叫过来。”
“是,陛下。”
不出一刻钟,所有人到齐。
而江虔,在李邂又一次说要揭发他当年勾结枭私谋害朝廷命官的事时,脸色变了一变。眼中瞳孔也剧烈的缩了缩,牙齿不自觉咬紧了,李邂他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当年所有尾巴明明他都已经清理干净了的……
“江爱卿,李爱卿所说,你可认?”
江虔自然不认,他掀袍跪下,声音义凛,“陛下,臣这是被人构陷了!”
李邂讽刺一笑,“你冤枉个屁!王兄才是冤枉!本以为是贼匪横祸,却没料到竟是官匪勾结!”
“他们劫走得那些官盐,最后是由你帮着私下送出去分出去的罢!”
江虔冷冷瞪他,“你血口喷人。”
李邂都想呸呸两声唾他几口。
脸皮是真厚啊,还敢说他是血口喷人?没有证据,他敢把事情告到陛下跟前?
从四年前被他杀出夺了吏部右侍郎这个位置,他就一直在暗中注意他,就等着揪他把柄!这些年江家大大小小的杂事,他掌握了不少,可那些都不行,不足以扳倒他让他伤筋动骨。
是直到一年前夏五月的时候,他才真正找到甚至可以说让他斩首抄家的一件事。江虔以为他已经把屁股擦干净了,可他也不想想他勾结的是什么人?对方可能不留证据,也真的就轻易被他全清剿干净了?
呵呵,李邂冷笑,他从怀中一拿,拿出几张证据,“陛下,臣绝没有冤枉江侍郎,若非有证据,臣岂敢空口胡说?这些便是江侍郎曾经在地方助贼首过府县,消私盐的证据!”
应恂接过,递给陛下。
崔厉一一摊开,逐字逐句扫过去。那年贼匪在王同知手下劫了不少官盐,而这么多盐藏是问题,销更是问题,这便需要有人帮他们把东西运出去,运往别地销出。
江虔便是暗中助他们的人,这些凭证正是他当年发给那些贼匪运东西过府县的凭证。
崔厉看完,冷冷看向江虔。
“你可还有话说?”
江虔目眦尽裂,牙齿都快咬断了,李邂他哪里找来的这些?明明当初他找到都销毁了,怎么还会有。心中冷汗岑岑,但还是喊,“陛下,臣是冤枉的!这些不过伪造。”
李邂嗤一声哼了下,“我有那个本事伪造官印?江侍郎,要不要说说为何当年您手下那个牛大死了?而他一死,家中便富饶四方,如今牛家良田几百顷,再不复曾经拮据?他们哪来的钱一夜暴富。”
江虔绷着脸,“这我怎知?李大人既查的这么清楚,没顺带查查他家因何致富?”
李邂:“查了!我找人问了牛家周边之人,他们所说牛家富裕之时,便是牛大死后不久。”
江虔冷哼:“那关我何事?”
李邂也冷哼,他还嘴硬,他以为随随便便一句官印伪造,便能让他高枕无忧了?他把朝廷当成吃干饭的不成?
而且,他当然还有证人。
这次他特地让他扮成奴仆一起来了,就是想找机会在秋猎之时把他打入谷底。他知道这人性子,曾经为了侍郎之位便是百般使尽手段,那阵子他被他接连不断的手段搞得灰头土脸,所以他知道这回秋猎,江虔肯定同样会使手段弄周文典,这是他的机会。
之后果然不出意料,江虔在猎场里做了许多针对周文典的事,但周文典比他当初聪明,一早就反应过来是江虔在下黑手,当初他是直到江虔都登上吏部侍郎的位置了,才咂摸过味来。
周文典找了他,他似乎知道他暗中一直在收集关于江虔的事,周文典许了他一个好处,让他把这些年他翻到的事情说一说,这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所以他当然答应。
昨夜他来信告诉他,说方家拿到了江家人欺占京郊田地的证据,今日会由方令钊在陛下跟前揭发,让他趁热打铁,此番一举将江虔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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