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它体型硕大,饶是海水深不见底,在它重重的吃水下, 竟也显得有些不堪重负的局促。
大船穿过海雾而来, 缓缓在靠近海岸口时,一点点转动着身形, 小心翼翼进入渡口,走向大运河与海口的交界处。
这是一艘第一站前往扬州落脚的商船,里面载满了从海外运回来的琳琅商品,上头都是一些淘金归来的商贾,几乎个个富得流油。
这些出海商贾的行踪与归期素来不定,可能好几年才有幸碰见那么一回。
若能劫持他们的船只,这一辈子将不愁吃穿。
那帮来无影去无踪的水匪,这回的目标便是它。
秦陌通过赵桓晋手底下遍布各地的暗线,摸着了这一条脉络,顺藤摸瓜,找到了这艘大船的入岸口。
在它靠岸停歇的片刻,上船搭乘。
那帮水匪早在船上埋下了内应,探寻舱内值钱货物的方位,届时和他们里应外合。
秦陌乔装改扮,提前上船,为的也是里应外合。
水匪奸诈狡猾,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秦陌特意扮作了一位出差谈生意的商人,正要回扬州去,过来搭个顺风船。
他平日素喜深色,甚少穿颜色淡雅的长裾,此时身着绘浮金暗纹的白色圆袍,头戴玉冠白簪,整个人丰神俊朗,清贵华然,一看就是一位风流多金的富商之子。
主动迈上船板,完全就是只嗷嗷待宰的大肥羊。
一进船,秦陌端坐在船舱饭馆的靠窗一处,曹立在他对面,隐隐感觉到四周有几道探究洞察的视线,暂时分辨不出敌我。
其间有不少红着脸的姑娘,不由朝他们这厢看得极痴,连手上端着的茶水,都顿在了半空老半晌。
面对提壶前来招待的跑堂,秦陌不失礼貌在唇边衔起了一抹浅笑,与其简单交谈了一二。
那跑堂年纪不大,十六七少年,听闻他是来自扬州的酒商,轻嘿了声,“我家东家也做酒生意,她酿的酒在那帮洋人心里俸作国.朝的琼浆玉露,堪称绝品,甭提多受欢迎了。”
话音甫落,他又笑着问秦陌都卖什么酒。
“清酒浊酒花果酒,基本都会卖一些。”秦陌道。
那跑堂笑意更甚,“巧了,这些我们东家也都会酿!”
他一壁自豪说着,一壁欢呼雀跃地跑到了柜台前,拿来了一份酒单,邀请秦陌甄选。
曹立见状,抬手婉拒:“我家少主连夜舟车劳顿,其间山路颠簸吐了一夜,暂时不宜喝酒。还请店二哥先点些饭食过来吧,好给他暖暖肚子。”
他俩上船是为了掌控敌情,需时刻保持警惕,确实不宜因酒误事。
只是曹立找的理由,一张口一闭嘴的瞬间,秦陌的形象就从一位风姿绰约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只娇生惯养的弱鸡。
秦陌眉头上的青筋不由蹦跶了两下,沉吟了半晌,倒也没有反驳。
他从善如流将那酒单放下,跑堂却又推了回来,连连笑道:“这不是让您们点单,是送您们的。我们东家在船上立了规矩,凡是有缘搭船的客人,都赠一壶酒以表心意。大家都在红尘中讨生活,便当是交个朋友。”
秦陌与曹立互看了眼。
既是送的,便没有推辞的道理了,也不必拿来当场开封。
秦陌一眼扫过,选了壶洛神花酒。
曹立原以为对方只是聊表心意,得不了多贵的酒,直到接过跑堂捧过来的酒坛,却是一股浓郁的醇香从酒盖缝处缓缓飘出。
曹立二十年的酒虫,闻香便可识货,不由目露惊叹:“你这东家,倒是慷慨大方!”
那跑堂拍着胸脯仰首道:“我们东家人可好了!”
秦陌简单望了一眼那酒坛子,不失礼数道:“既在下收了礼,理当前往致谢,却不知你家东家现在何处?”
跑堂忽而腼腆一笑,挠了挠头,指了指楼顶,“她现儿,也同您昨日走山路那般,正在楼上晕着呢。”
跑堂道:“主要是昨夜我们临时受到了一场风暴,船在海中颠簸了阵,把她晃懵了。不然按她素日脾性,有新客上船,她自是会亲自下来迎接的。”
秦陌微一颔首,目光下意识朝柜台后那上楼的扶梯看了眼,温声道:“那便先不扰了。”
跑堂嗯了一声,“这儿到扬州还有一段路程呢,您们总会见着的。”
他说话一直保持着笑容,听来令人心情舒畅,胃口都跟着好起来,连点单都不自觉多点几道。
秦陌直觉他必然是受过良好的调教,心里不由对他口中的那位东家生出了一缕好奇。
只见跑堂转眼受到了厨房上菜的传唤,回过眸来,再度噙着笑,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秦陌一眼,最后留给他的话却是,一句十分有趣的玩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书看累了就去欣赏音乐美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