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直都觉得,明丽的颜色更适合你。你这样就很好看。”
他的唇角牵起了一抹笑意,却有些惨淡。
兰殊也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心口不自主地抽了抽。
大抵是一别经年,两个人都已经长大成人,一时剖开心扉,才发现彼此,都不坦诚。
秦陌执杯与她的杯沿相碰,一杯饮尽,定定看向了她,语气有一些玩味,有一些怆然,“我有点犹豫,我该不该让你说一说我的不是?”
兰殊轻啧了声,“那可太多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秦陌道。
兰殊笑了笑,短促的沉默,举起杯盏,看向了他,“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把成婚对象丢出门外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大度的。”
秦陌沉吟了会,捏了捏眉心,诚挚道:“不然,我让你用雪埋了我?”
他这话说的很认真。
兰殊道:“我才不担这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她一壁释怀地笑着,一壁与他的酒杯相碰。
秦陌同她碰了杯,显然并没有她如此释怀,望了眼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呢喃了声,“愿老天爷惩恶扬善,日后,让我替你挨一场冻。”
玉兰树下,兰殊听他这番虔诚的祷告,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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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把桑落酒喝完,兰殊抬头眯眼看了下天空,日光已经当头。
临近午膳时分,秦陌如约带她前往了醉仙居。
那一大坛子的酒基本都是他喝完的,整个人却还是一副清醒自持的模样,面色如常。
兰殊提裙上车的姿势没太摆稳,他在身后掺手一扶的动作,结实有力的手臂,很是稳当。
兰殊佩服他。
然秦陌已经成了外男,自是不适宜与她坐同一辆马车了。
兰殊一人坐在了车上,秦陌骑马在车窗旁边一路跟随。
偶尔与她隔着窗帘闲谈两句,说的都是彼此在外游荡时的见闻。
秦陌的身形颀长,一上马,更是人高马大,走在马车旁边,足足比车窗高出了一大截。
为了能听清窗内兰殊的声音,他一直都是躬着腰,侧着首的状态。
这样的姿势,一路过来,难免有点受累。
可他从始至终眉头不皱一分,颇有些甘之如饴。
秦陌从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隔着帘子见不着人,下意识想引她多说几句,听一听她的声音而已。
他想到什么说什么,正讲到他曾在沙漠见过海市蜃楼。
兰殊这几年游走过不少地方,就是没见过海市蜃楼,一下来了兴趣,掀开窗帘,一双莹莹闪亮的眼眸,正对上了秦陌刀削的侧脸。
才发现,他竟为了同她说话,把腰弯得这么低。
秦陌的凤眸狭长,睫羽根根分明,眼见窗帘掀开,近在咫尺朝她一看,似是睥睨,又似是,把她盛进了深邃的瞳仁里。
兰殊盯着他凌厉漂亮的眼睛,他目光里的她,总是很清晰,就像照着她的模样,刻了上去。
秦陌见她对海市蜃楼有兴趣,轻咳了声,搜肠刮肚着,将他所见的场景,尽可能描绘细致。
兰殊朝着窗台坐近了几分,双手撑在了窗台前,摆手示意他后退,“我能听见你说话的,你坐正来。”
不然这样的坐姿,也太费腰了。
秦陌略有沉吟,乖觉听了话。
兰殊在窗前探出了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就着他所说的海市蜃楼,闲聊起她飘洋过海的日子,甚至有一次,在海上险些遇到了海难。
兰殊说当时暴风雨猛烈袭击,他们的商船已经彻底失了方向,在海浪的拍打下左右摇晃。
所有人都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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