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道:“落枕了?”
秦陌勾起唇角,微一摇头,“你不是一直隐隐不安吗?我信你的直觉。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昨日我特意拿着软甲去找了陛下,要求他穿上防身。他竟以为我在玩笑他,说他哪是那等怕死的人,我只好说我是,结果,他非要我和他一起穿上。”
秦陌他既负责了盛宴的巡守,首当其冲想的,自然是李乾的安危。
只是对于他向来有难同当的做法,秦陌轻叹一口气,“这东西这个季节穿,着实是有点闷热。”
兰殊完全理解,轻轻微笑道:“所以,你其实是为了纳凉,才躲进后台来的吧。”
观戏台那厢虽搭了棚,挂了竹帘幔帐,又怎么比得上直接打通在地下的后台凉快呢。
兰殊眯缝着眼瞟了他一眼,心口悬着的大石却也因他的话,落下了不少。
他既穿了软甲,就算那冷箭再锋利,至少,也断不了他的性命。
秦陌见她眉心的川字微微驱散了些许,心里便也跟着开怀。
只要叫她不必担心他,那她就是安全的。
--
另一厢,兰殊的舞姬知晓这场表演,是她推广丝绸的大好时机,趁这空档,也有意在上台前,伴着节奏再牢记一下动作,好努力帮她促成这桩美事。
她们特地来到了后台的排练室热身。
可奏乐的几位短笛先生,前往库房领回乐器,至今未归。
好容易等到他们回来,却是个个面露不悦,一进门,直骂说今日掌管库房的内官规矩颇多,不许他们扎堆的进去拿,非得一个个排队,生怕他们趁机拿错了别人昂贵的乐器似的。
“拿错了大不了彼此换回来,不比搁外头等快吗?”
“就是,大家都是学音律的,还能把别人吃饭的家伙弄坏了不成?”
音律先生忿忿不平,几位舞姬在一旁宽抚了许久。待到兰殊面前说起这事时,戏台子已经开演了。
兰殊也不是很理解内官在时间这么赶的情况下,还给他们设难处,而这一点不理解,隐隐压在了她心里,令她莫名有些不安。
外头的丝竹之声已经响起,管弦伴随着开场的阵阵擂鼓,悦耳动听。
兰殊终是不敢掉以轻心,在那场戏登台时,提前让舞姬来到了戏台的帷幕后候场。
兰殊小声嘱咐道:“仔细注意他们的动作,但凡有一点异常,即刻冲上去。”
“是。”
兰殊定了定心神,站在台后的角落,不由掀开了红帷幕的一角,朝观戏台上看去。
隔着一脉碧水,远远望去,偌大的观戏台上,人头攒动,他那一副高大颀长的身姿,混在其中,仍显得十分醒目。
秦陌不再坐在了正中央,而是李乾的右下方。
便只是掀开了帷幕的一角,兰殊的视线一过去,他却如若有所感般,朝她那厢,偏头而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兰殊甚至看到他冲她提了下唇角。
然他方才从后台离开时,明明还警告她若到了外头,不许到他身边来。
她才不去外头呢。
半晌过后,眼前的青衣侧身一转,唱词戛然而止,那一段配乐逐渐传入了耳畔。
兰殊神色不由凛起,从头至尾,睫羽没眨一下。
上一世,这段音律开始没多久,那一箭便破空而出。
而这一世,直到收场致谢,圣人赐物以示恩赏,也没有任何异动。
旋即,兰殊的舞姬入场,那粼粼闪动的锦缎,演绎了芙蓉一日的花开花合,成功博得了四方惊叹的目光。
元成帝特地在舞毕行礼时,召兰殊出来露了个面,不吝赞美之词,赏了无数珍宝,也不知是成了谁的托,想卖给谁人情。
公孙先生的关门弟子,名号一出,迎接着那台上一众赞许的目光下,兰殊了然今年的生意是不用愁了。
她笑意盈盈地叩赏谢恩,款款领着一众绸服华丽的舞姬退下,与另一群正准备上台的乐师擦肩而过。
兰殊走到一半,唇角的笑意尚未消去,转而,听到外面响起了镗镗的鼓声,振聋发聩。
这鼓声响彻天际,颇有点激昂过头,引来一些令人不适的耳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书看累了就去欣赏音乐美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