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难以置信。
兰殊隐隐生怒的目光,已经朝他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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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一叠叠的浓云,悄悄在杭州上空聚拢。
此前在长安,兰殊便发现今年的雨水,较往年都要多许多。
夏季的江南,天空本就时不时会落下一阵雨,来去匆匆。
加上今年雨水偏多,雨季更加漫长起来。
眼下,兰殊刚抬首望了眼窗外云层蔽住的月色,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已经飘了下来。
这等说下就下,也无雷电预警的烟雨蒙蒙,整个江南都已经习惯成了自然。
只不过是今年更甚,犹如素日混迹在了云山雾境之中。
银裳躬身打起门帘,愁眉同她禀告:“王爷还在院外站着。”
兰殊烦躁地翻了页账目,握起账簿,并未抬眼,“叫他赶紧回去。”
“他需要道歉的人又不是我,与其在我门口罚站,不如拿笔医药费,去拜访师兄。”
银裳转身出门,良久,有负使命地回了来,站在旁边默了一会,见兰殊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道:“奴婢,劝不动。”
秦陌跟个木桩子似的立在门口,不为所动。
雨势越下越大起来。
兰殊敲着算盘把一页账算完,听着那瓢泼起来的雨声,下意识再朝银裳看了眼。
银裳意会着她的目光,提裙迈出门。
回来,还是冲她摇了摇头。
居然还没走?
这么大的雨,这是有多想不开?
兰殊将账本收好,站在书架前,默然了好一会。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这场雨没有雷声,没有闪电,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沉闷。
也真说不得,是在替天行道,还是非要泡软小姑娘的心肠。
兰殊静置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地叹了口气,拿起墙边的油纸伞,走出了院门。
“赶紧回去。”兰殊一把伞罩在秦陌头顶,冷冷瞟了他一眼,怒斥道。
秦陌的神色,不知是不是被水泡的,略显法白,垂眸怔怔凝望了她许久,睫羽上还挂着几粒莹润的水珠,甫一开口,只道了五个字。
“我没有推他。”
兰殊愣了愣,蹙起蛾眉,“你在这站了这么久,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这个医药费我可以出,可我没有故意推他。”
“行,我知道了。”
秦陌望着她并不耐烦的神色,眸眼暗沉,“你不信我。”
兰殊算不得还有气恼,但看见他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心头的火复而就窜了出来,愈发往上涌,忍不住斥道:“秦子彦,你是小孩子吗,承认自己犯错就那么难?又不是什么弥天大错,有什么好过不去的?”
“可我没有做过,你要我怎么承认?”
兰殊长吸了一口气,道:“好,你没有。那是不是我不信你,你就在这站一晚上?就非在这里和我犟着?难道这样我就会信你了?生病我就会信你了?”
秦陌听她明显动了肝火,压下了口中的辩驳之声。
脑海中一下闪过曾经吵架的画面,她在他面前呕出的那口血,终究成为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便是再度面临挫败与不信任,秦陌终还是学会了,先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而不是一张口,就先阐述自己的委屈。
两人短促的沉默。
兰殊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分神一想,自己当时被他挡在了身后,的确,没有亲眼看到他推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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