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斯确实很会照顾人,细枝末节都能考虑到。
焦侃云掏出袖中的巾帕递给她,有意作友好探望状,笑得眉眼盈盈泛光:“好久不见,我好想念你,怎么练起枪来了?”
思晏接过巾帕,虚擦了把汗,浅笑道:“我哥非说,练着一定会有大用。”
她的目光将众人浏览过一遍,最后落在了楼庭柘的脸上,微蹙眉思考片刻,便抿出焦侃云此番前来,并非探望,却佯装亲昵好友,许是有事找她。
她立刻上前挽起焦侃云的胳膊,“我都无聊死了,虽说没有限制我在侯府内的行动,但跟着这么多人,实在不知如何才能好兴致地游玩。幸好你来了…来了就不要轻易走,多陪陪我吧。”
她的故作热络装得实在干巴巴的,像是逐字逐句地读出来的,焦侃云都被带得出戏了几分,只好握住她的手,用力摁了摁,“自然是要陪你过夜的,我最近被父亲逼着相看了三十多位郎君,挑得眼睛都花了,又不敢和之前交好的闺秀们说,怕被笑话,闷出了许多话,只想对你说,你不知道,我还有四十多位郎君要相呢,你届时听我倒苦水就好啦,不必刻意发表看法……”
“多少?!”思晏从她的话里认真提取信息,但听到最后,浑然被她所说内容吸引,震惊不已,“还有四十多??”她的视线迅速滑至虞斯,满眼可怜,又滑回焦侃云,“你、你有相到钟意的吗?”
她突然的八卦,倒是很好地掩饰了之前的干巴,显得与她亲近了许多,焦侃云便接着这个话题说道:“有谈得拢的,但要到结亲的地步,还不至于。”
“有谈得拢的?”虞斯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
楼庭柘亦紧跟着发问:“哪个?”
焦侃云不作理会,继续同思晏说道:“就是上次我们俩聊起的那个,你忘啦?他托管家亲自登门,给我寄了信,约我下次出游,内容肉麻得我都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今夜同你聊私房话的时候再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不要笑话我……”
上次她们聊起的?思晏激动地回握住她的手以作回应,“我当然不会笑话你,我会认真帮你参谋内容,绝不教你上当受骗。”焦侃云见她明白深意,便不再盘说此事了。
喜乐园中摆上饭菜一道用过,时至清夜,虞斯带着章丘和阿离早早地不见了踪影,不知做什么去了,楼庭柘则将护卫轮番点至隔院问话,佯装探听近况,焦侃云便拉着思晏在院中闲坐聊天。
眼瞅着护卫如流水一般交错换岗,到隔院听训,素日里趾高气昂,不苟言笑,去见楼庭柘之前却是一个个惴惴不安,回来时更是灰头土脸,思晏忍不住问道:“这位皇子挺吓人的吧?”
焦侃云支颐,“不怒自威,雷厉风行,颇有手段。”
思晏面露担忧地问她,“可我看他好像在意你?你也很欣赏他吗?那虞斯怎么办?”
焦侃云端起茶杯,有意促狭着探听些乐子,“什么怎么办?”
思晏闷声道:“我哥喜欢你啊。我希望你们的感情,不要受他人的影响,必要时,我会……”
自杀谢罪?焦侃云看了眼护卫,咽下了这问句,只淡淡道:“你歇歇吧……练枪还不够累吗?你兄长给你谋了一条绝好的将功折罪之路,或者说,是保命之路。你练好枪,他会带你入沙场。你这双手,还可以杀敌。有价值,圣上就会乐见。”
思晏一怔,那日虞斯为她定制银枪时说的话涌上脑海,“练枪吧,靠自己的双手翻局,其他的交给我,哥哥会保护你。”恍然明白他所说的“有大用”是何深意,感激与感动翻将上来,情绪叠出泪水,她低声道:“你们仿佛用的一个脑子,任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我还以为是看我身形瘦弱,又毫无血气,让我练枪强身健体,活络心思。原来是为了这个。”
焦侃云不再点破更多,只叹道:“你哥是个聪明人,也正因为聪明,圣上觉得他很危险。”
思晏抬眸,扯住她的袖子,“那你呢?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她直接挑明,“你觉得我哥适合托付终身吗?
“侯府我帮你逛过了,修得真的挺漂亮的,就是少了些男女情浓意长的生活气息,我见过你辟的暖室,你喜爱打理奇花异株,恰好,我哥也喜欢,这里有无数琉璃房,供你种植四季花卉玩。
“你喜欢劝人和你一道游山玩水,听你罗里吧嗦地介绍风物人情,我哥恰好没去过,他人又很有耐心,无论是樊京郊,还是桃山,或者更远的地方,他都可以策马陪你,听你说个够。
“你要放纸鸢,他帮你牵线,你吃糕尝果,他帮你买、帮你摘,你要躺草地,他给你当人肉垫子。你想玩樗蒲,他一学就会,必然同你不相上下,颇得乐趣。
“你喜欢胡说八道,他和我说了,就愿意听你胡乱编排。
“你愿意当我嫂子吗?”
周围的护卫几乎都看了过来,虞思晏一直不爱说话,第一次见她说这么多,还有,第一次见当妹妹的,帮哥哥明志表白。
焦侃云心神狂震,知道思晏用的,全都是她俩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劝说她与自己交友的话术,红着耳梢扯回袖子,“你这么直白?”真当闺中好友套话来了?
思晏素来疏距的眸中泛出些微笑意,刻意地道:“当然,我俩不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吗?你若是愿意当我的嫂子,我俩就是亲上加亲。”
焦侃云拿她说过的话笑着回敬,“你今天非得要我这个嫂子不可吗?”
思晏郑重地点头,“我很想。你…对他有没有心思?”
数道八卦的视线笔直地插过来,焦侃云只觉如芒在背,低头喝茶,“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问。”说完,她便起身往卧房走去,有意错开话题,“带我看看今夜睡的地方?你平日如何安寝的?”
知她不愿在众人面前拨明心思,思晏也只好顺从她的意思,领着她进门,逐一介绍自己的日常。
因卧房宽阔,所以房内四角与思晏的床榻相距甚远,另有屏风帷幕,是虞斯坚持用作男女大防的隔断物,加之女侍卫的驻守与遮掩,思晏说道:“其实睡觉的时候没有不方便,反而是一日之中最为放松的时刻了。”
焦侃云悉心打量过一圈,确认今夜给她画涂鸦时,也不会被窥探,放下心来。
外间忽然有脚步声缓缓踱来,踏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思晏在桌边坐下,学她一贯支颐看戏的姿态:“好像是虞斯来了……应该是找你的,你去看看吧。”
晚膳后就不见踪影的人,突然这么晚过来找她?焦侃云直觉其意图微妙,提步行至门口,并不出去,略抬眼一望,愣住了。
虞斯放下了高尾,沐浴更衣后,披散着黑绸似的及臀青丝,以两根菱形线夹,松松拢起两额边的长直坠发,细碎的浅短发丝,却不羁地耷拉在眉边,狂野而随性。
他身穿银雪色的锦绸寝衣,衣摆垂坠着,如波生粼,步步摇曳,束腰缎带随意打了个结,系在腰侧,松松勾勒狼腰,分划出倒锥的背和修长的腿,光滑的面料,如鲛纱般在灯火的交映之下流光溢彩,隐约泄露出衣内贴腰紧缠的“瑜”,鲜红的血珠和散发着莹莹幽光的随侯珠若隐若现,小银雕珠子点缀其间,杂色错落,引人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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