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一撞,焦侃云可以说是略有匆忙地接住这急切的一吻,刚从秋风中汲取到的稀薄空气又被虞斯极具侵略性的浓郁香气填满,他吮吻得更深,大掌抚住她的后脑,五指插在她的发间不断摩挲揉弄,隔着发与骨,搅乱了她的思绪与神魂,而身体两相里怦怦又灼灼的贴触,活活要把她给蒸发了,焦侃云蹙着眉气喘吁吁,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甜美的吟哦。
虞斯睁开一眼罅隙,一边同样发出低喘附和,与焦侃云辗转深入,将她安抚,一边得意地乜向不远处的楼庭柘,眸色幽深,嚣张至极。
楼庭柘扶门欲入,却因刺耳的交吟猛然驻足,此刻懵在原地,望着两人交缠亲昵,瞳孔剧颤。
他看见虞斯嘴角浅淡的笑意,颊边晕开的红云和兴奋的眼泪,看见他目中对焦侃云缱绻的柔情,对他狂妄的蔑视,这些楼庭柘都可以不管顾,唯独忽视不了焦侃云纤薄的背尽数沉在虞斯的怀里,她主动勾挂着男人的脖颈,缠在他的腰上,发出了温柔婉转的轻吟,频频回应。
庭院里,斑驳交错的枝叶裁剪出了疏影,楼庭柘震惊而溃乱的神色从疏影的每个孔洞中难以掩藏地流泻而出,枝叶仿佛荆棘,残忍且凶狠地划烂了他的高贵骄傲,一瞬摧心剖肝到极致,目色通红,毫无察觉之际,一行热泪与漫天枯萎的叶一齐滚滚而下。
可虞斯犹觉不够,他要将一切都摆出来谈扯干净,唇边依依不舍地退开一狭,温柔地问道:
“这次有让你满意吗?”
这次。捕捉到的关键词令楼庭柘剧痛的心狂坠沉渊,他唇齿俱颤,眸光闪烁着,同样等待焦侃云的回答,不知在等着什么。或许呢?或许还有什么令他期曙的转折。
便见她低着头不语。
“不生气了吧?”虞斯垂眸凝视着她,小心翼翼地追问,“喜欢吗?”
都快把她亲化了,抬起的腿也一阵阵发酸酥软,焦侃云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闷声点点头。
虞斯笑着逗她,“说出来…行吗?”
焦侃云面红耳赤却故作淡定,“喜欢,行了吧。”
虞斯微抬眸睨着楼庭柘,目光逐渐深邃,缓缓摇着头,不行,不够,他再垂眸看向焦侃云,微挑眉,“喜欢被我亲?”
焦侃云失笑,咬牙切齿地道:“侯爷,我看你受伤才迁就你一再追问的,别打听太多。”
“我都伤成这样了,不能多问两个问题?”不等焦侃云反驳他曾说是小伤的纰漏,虞斯继续发问,“我就要问……我想问,绰绰喜欢谁?”
他认真地看着她,鲜艳的眉目蛊惑动人,盈盈泪水,脉脉柔情,散发着魅力。
焦侃云凝望着他,不再逃避,“喜欢你。”
虞斯的眸中露出笑意,愈发得寸进尺:“我是谁?”
“是侯爷。是虞斯。”焦侃云对他这幅狂妄又得意的模样恨得牙痒痒,低头在他心口咬出一圈牙印,收获他愈发蓬勃滚烫的生命力后,她惊诧羞怯地别开眼,轻声回道:“是朝琅。”
他轻轻地亲吻她的唇瓣,似祈求似撒娇,“唤得再亲密些...好吗?”
焦侃云垂眸,想了一圈,实在肉麻,顾念他伤痕惨重,半推半就地开口:“琅哥。”
不等虞斯露出震惊和调侃的神色,焦侃云率先仰头吻住他,将他的喜悦都封在口中。虞斯随着这份意外喜悦而催发的灼情热意顺势攻掠着她,吮卷舔裹,彼此发出动情的啧声。
那种催.情发欲的声音穿透时隙,带楼庭柘回溯到焦侃云病倒在他怀中那日,彼时她还蹙着眉懵懂地问他:“为何有情人总是钟情于相濡以沫,口舌之交当真比得过千言万语?话本里的男欢女爱固然教人一看便通,可真有人这般缠绵悱恻吗?”
楼庭柘想起在天水镇和焦侃云看过的风筝,此刻绘着朱墨蝶的筝从他的心口挣脱了线,将他的心脏绞杀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而朱墨蝶义无反顾地飞向缥缈无边的天际,毫不管顾身后的落寞悲怆。她只是从头到尾,连追寻的一丝引线都不给他罢了。
眼前的欢情浓稠似夜,他既悲又怒,一点也不想看到,只想破坏。尤其在焦侃云喊出“琅哥”的那一刹,竟说不清悲痛和怒火哪个来得更凶猛,更说不清是十三年前的他发出的怒火烧到了现在的他,还是现在的怒火燎烧到了十三年前的他,烫得他屡屡不敢触碰的陈年心疤都灼痛起来。
“这是我的弟弟庭柘,你可以随唤我‘玉哥’一般唤他。”
“柘哥,柘哥…”
太久远,太幼弱,所有人都以为一向高贵得目中无人的他不记得这些琐事。可楼庭柘偏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间低喃自罪,他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叱了她一声“放肆”啊?
针锋相对,厌恶倦烦。是不是这声放肆,才让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他在无数个绮梦中辗转,每个绮梦中都有一句“柘哥”,又在无数个噩梦中惊醒,每个噩梦中都有一句“放肆”。他睡不着,他告诉焦侃云,是七岁那年发生的事让他幽闭难捱,可他不敢告诉焦侃云,三岁那年发生的事亦使他魂牵梦萦,无可救药。
他睡不着,惊出一身冷汗,神质到每天夜半爬起来泡澡,因为他已经神质到每天晚上都梦见她。
他叱责阖宫的人放肆时,心头也会一震,继而盯紧他们的脸,仿佛是想找回三岁那年叱出这句话的原因,想透过他们看到当初并未放在心上甚至没有瞟去一眼的她听后的神情,每次看到的都是他们惊惧颤抖,惶恐不安,他心碎欲死。
“焦侃云,我睡不着,我睡不着。”
我睡不着啊。
“大小姐,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假如我没有叱过你“放肆”,结局会不会不同。
“绰绰,我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我已经疯了,我不争位了,求你来垂怜我。或者,我当皇帝,然后当你的狗,上位者的低头,会不会让你回心转意,愿意施舍。
一入梦魇噩夜,我便千方百计地靠近你,沉沦你,可又畏惧你,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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