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谢挽瑜的怀疑,宝清持有相反的看法,他垂眸看着棋盘,一边下棋一边说:“可我却觉得陛下此举出于真心,只要是人便会有私情,偏向自己喜欢的人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陛下大权在握,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帮着内眷撑撑腰而已,你大可不必这样紧张。”
“内眷?可笑,宁儿是我谢家女儿,什么时候成了皇家内眷了,她尚未婚嫁,此前种种,可算不上真正的婚嫁啊,嫁入皇家不难,难得是稳坐高位,风雨不倒。”
宝清摇摇头,轻笑一声,“挽瑜,做人还是不要这样自负的好,你太过笃定自己能庇护好家族,给了自己太多压力,其实你不用这样,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妹妹与天子之间是好也可,是坏也罢,那都是她自己走出来路,你要少参与。”
“我不是非要参与,只是想知道陛下对小妹,对谢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罢了。”
“总不能赶尽杀绝,何必忧愁这些。还是说,若天子当真对谢三娘子有意,你便要卖妹求荣?”
宝清与谢挽瑜从小相识,两人算是知己,所以在说话方面没有什么顾忌。
“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些,我可没有这种想法,不过是为这一大家子寻求更好的出路罢了,毫无慈悲心怀的假和尚,你懂什么。”
宝清笑而不语,被奚落也不生气。
翌日,虞宁很早就被沈拓叫起来。
她不知道这么早起来是要做什么,结果沈拓却说:“你不是不想被你妹妹发现么,那就早点回去。”
虞宁困得迷迷糊糊,根本没听见沈拓在说什么,坐起来没一会就又倒下了。
她睡得不踏实,再次睁眼,竟发现身上的衣裙已经穿好了。沈拓坐在榻边,正在给她系腰带。
衣裳穿好,饶是再困也睡不成了,因为沈拓将她拉了起来,执拗地要送她回去。
虞宁一路上战战兢兢怕被人看见,幸而起了个大早,没撞上任何熟人。
两个时辰后,日照高头,永宁侯府的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下山的路上。
虞宁靠在软枕上打瞌睡,马车晃悠一下,她偶然睁眼,正好对上谢盈春探究的目光。
“盈春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谢盈春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三姐,昨夜你没有在厢房睡对不对?”
“呃……我是……”
“三姐,晨起时,我都看见了。”
第32章 兄长
虞宁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小小的马车里,姐妹俩四目相对,沉默了半晌。
看见了什么?是她大早上的偷偷回厢房还是沈拓送她到院子外面?
须臾,谢盈春捂着嘴笑了,缓缓道:“诶呀,三姐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家里说的,就算是四姐我也不会说的。”
“你……看见了什么呀?”虞宁其实拿不准谢盈春说的究竟是什么,因为谢盈春脸上的神情太过轻松,像是打趣,没有一丝发觉天子秘辛的的紧张。
清晨时沈拓送她回来,穿的只是寻常一袭长衫,与寻常男子并无差别,所以……
“三姐,你有了心仪之人怎么没跟家里说呀,大伯母那样疼爱你,出嫁招赘都无所顾忌的,这男人无论是什么身份,大伯母都会向着你的,怎么还要私下里偷偷见面,难不成是他的身份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虞宁狠狠松了一口气,果然,谢盈春并没有看见沈拓的脸,应该只是粗略看见了一个背影而已。
“盈春,你既然看见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虞宁松泛了许多,笑着说:“其实他并不是哪家的公子,只是出身微末的贩夫走卒罢了,彼此相差太多,所以我就没有和阿娘说,想着再看一看,等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时候再说也不迟呀。”
谢盈春有些惊奇地说:“三姐姐定是谦虚了,我今日看了他背影一眼,只觉得高大挺拔,气势非凡呢,很像是从从过军的,或是在京中谋了侍卫之类的差事。
而且他身上穿的衣衫也不是寻常样式,看着简单却也是寻常人家舍得用的料子,我在京中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三姐姐你就不用诓骗了我,就算此人不是出身于高门世家的,也定是小有家资,不会太差。”
虞宁暗道自己蠢,说个谎都能漏洞百出,同时也对谢盈春的细心叹服,“还是你眼力好,确实没骗过你,不过等到时机成熟,我会与家里说的,今日的事就拜托五妹妹保密了。”
“放心吧三姐,我守口如瓶。”
*
马车行到永宁侯府的侧门口,姐妹俩进了家门,府中下人忙忙碌碌的,看起来都行色匆匆,像是家里正在办什么大事一样。
谢盈春随手拦住一个人丫鬟询问,这才知道家里是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是大哥回来了,就在正院呢,怪不得丫鬟婆子们走路这么忙,原来都是会在为家宴做准备呢。”
谢盈春脸上浮现几分喜色,拉着虞宁往正院走,“三姐姐还没见过大哥吧,我们快去,大家伙都在正院堂中,我们现在去还能赶上热闹呢,不是说了十日后回来的,怎么提了这么多天,这么还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呢。”
虞宁没见过这位亲兄长,也是十分好奇,跟谢盈春快步往正院走。
路上遇见谢妤华,三人正好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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