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您家的小会那可是行猎的一把好手,就算是在严寒的隆冬季节,也能给您打回不少的猎物。但是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啊!我们家里有生病的老人需要照顾,还有待产的妇人需要营养,可都缺不了这正经的粮食啊!”
“我知道孔老您是读书人,有文化、有涵养、有气度,不愿意和官府发生冲突和对抗。但是我们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活下去啊!”
孔瑛就是素日再有声望,也无法在此时用言语唤醒众人,他只能长叹一声,拄着那不合身的假腿,一瘸一瘸地回了茅屋,再不出来。
没了孔瑛劝阻,村子里支持劫掠的山民更多了。
孔会原本是打算抢完第二次就金盆洗手,不再继续这种危险的行为。可是,总有村民因为家中的余粮不够而找上门来求助于他,他心地善良,又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于是不得不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一次又一次地下山去抢夺粮食。
他们最初只是因为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换到粮食,所以才在无奈之下心生歹意。然而,当他们逐渐发现抢掠这种方式比交换来得更加轻松、更加快捷的时候,他们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再也无法回到原来那种安分守己的道路上去了。
不光是抢粮,他们还想抢一切能抢的东西。
姬萦通过晾晒场每次送来的详细汇报,可以清晰地看出,这些山民们的欲望正在不断地膨胀,愈发变得难以满足。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抢夺的只有粮食。可是后来,晾晒场上的棉被、衣裳、陶罐等等,凡是一切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他们都不放过。而且他们的行动范围也越来越靠近城门。
姬萦手中拿着近十次山民劫掠的损失单子对比,对一旁的徐夙隐道:
“听晾晒场看守的官差说,他们的领头人叫孔会,能以一当三。别的人是越抢越多,越抢越杂,而这孔会除了粮食,只抢一样,那就是酒,想来是个爱酒之人。”
“从一开始的九个人山下,到现在的动辄百来个人,也差不多该收网了。”
宰相府的大公子住处,徐夙隐坐在池边的石凳上,轻轻将手中的鱼饵投入无波无澜的水中。鱼饵落下的瞬间,无数藏在荷叶下的斑斓锦鲤冲出抢食。
“是该收网了,”他淡淡道,“再不收网,鱼儿都要吃饱了。”
“鱼会吃饱,人可不会。”姬萦意味深长道,“他们的饥饿,只会更大,更深,更难以满足。”
徐夙隐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错。”
“这孔会既然爱喝酒,我便设宴一场,让他尽情喝个够!”姬萦胸有成竹道。
在三天之后的一个深夜,城外的晒场又一次遭到了山民们的劫掠。
这一次,早已埋伏在防事里严阵以待的青隽军如潮水般一拥而出,将这些毫无防备、惊慌失措的山民们一网打尽。那名叫孔会的山民头目,甚至都用不着姬萦亲自出马,仅仅是一个主动请缨、毛遂自荐的秦疾,就顺利地将他成功擒获了。
当赶来的姬萦在城门处见到这些胆大包天的流民,那名叫孔会的领头人仍在破口大骂。
“你们以多欺少,卑鄙得很!”
姬萦听到他这番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初你们欺负晾晒场只有两名看守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以多欺少呢?”
孔会的双手被紧紧地捆绑着,被迫跪在地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上下打量着姬萦,恶狠狠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我们的春州太守!”一位急于表现自己的青隽将领大声地说道。
孔会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满脸不屑地说道:“春州太守管我们青州的什么破事!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看你不服气得很,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打赢了我,我就放这里所有人离开。怎么样?”姬萦笑眯眯道。
孔会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说真的?”
“你也听到了,我好歹也是个朝廷正四品的官员,总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欺骗你、耍弄你。”姬萦轻笑着说道,“到ῳ*Ɩ底干不干,你给个痛快话!”
“当然要干!”孔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
姬萦随即吩咐身边的人去给孔会解开绑缚着的绳索。
孔会被松了绑之后,站起身来,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双臂,脸上仍然带着怀疑的神情看着姬萦,说道:“你可千万别反悔,也别怪我出手太重,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手下留情、怜香惜玉的。”
“谁怜谁,还不一定呢。”姬萦大笑。
孔会带来的那些山民,以为见到了希望之光。却不知,这只是猫逗耗子的一环。
姬萦没用剑匣,空手走向孔会。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双目圆瞪、满脸不肯相信眼前事实的孔会就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姬萦单脚稳稳地踩在他的胸前,虽然没有用力踩踏,但也足以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孔会愤怒地瞪着姬萦,从脖子开始,脸色慢慢地变红,那是因为恼羞和愤怒而涨红的。
姬萦同情地看着他。
“这么多人看着,可别掉金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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