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萦离开墙上的破洞,回到徐夙隐身旁。
她反复回味着孔老进屋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和马哥最后那一个充满惊讶与疑惑的问句,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说道:“有点不对劲。”
徐夙隐更是笃定:“他识破我们了。”
“但是——为什么?”姬萦大为不解,她尤其看了看自己绑得一马平川的胸膛,“不应该啊!孔老来之前,他们都准备放我们下山了!”
姬萦将偷听到的那一句话转告给徐夙隐。
为了防止有人偷听,他们站得极尽,声音也压得很低,姬萦尤其小心,几乎可以说,贴在了徐夙隐的耳边说话。
徐夙隐竭力保持着表情的平静,却掩饰不了身体的僵硬。
他试图悄悄地拉开一些二人之间的距离,然而姬萦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想法,他刚挪开一分,她便立即前进一寸,仿佛生怕有那些狡猾多诈的山民此刻正偷偷地贴在茅草屋上偷听他们的谈话。
有戒心是好事,但徐夙隐因此难以保持平常之心。
“你说呢?”
姬萦还毫无所察,见他没有说话,又追问道。
徐夙隐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姬萦掏出的那个破洞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说来,孔老在进屋后便立即识破了我们的身份,他原本是反对下山劫掠的,因而一开始打算释放我们,但是在见了我们之后,发现了什么,于是临时更改了决定,将我们扣留在山上,却仍装作中了计的样子来迷惑我们。”他说。
“没错,一定是这样。”姬萦拉过他的肩膀,一脸警惕,“你可以贴着我的耳朵说,小心隔墙有耳。”
徐夙隐:“……”
姬萦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耳朵凑到了他的面前,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在姬萦催促之前,终于慢慢地靠近。
“既然决定扣留我们……那就说明,他已经发现,我们的身份并非过路商贾那么简单。”
姬萦连连点头,轻声附和着,呼吸的热气轻轻拂过徐夙隐的脸颊。
她的发香,随着微不可查的距离传递过来。是最朴素的皂香味,叫他想起阳光下晒得微微发热的青草地,想起火堆中烧得正旺的柴木,想起风中微不可查的茉莉花香,想起一切简单而美好的事物。
“然后呢?”她迫不及待要听他的分析。
徐夙隐回过神来,接着说道:“重点是,他本可以直接扣下我们,为何要多此一举?”
是啊,姬萦思考着。如果他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为何不直接扣下他们,反而要装作中了计的样子来欺骗他们?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若撕破脸皮,留不下我们。”
徐夙隐说。
“孔老的身份,绝非孔子后人那么简单。”
……
“孔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哥捂着被敲疼的脑袋——这个动作一般他都是看孔会做,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落到自己头上。他一脸的迷糊,仍没掌握到事态的严重。
“那公子哥不是暮州的巨富之子吗?”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孔老骂道,“那个侍卫模样的小年轻,分明是个女人!”
“什么?!”马哥大惊失色,“那不是个少年郎吗?怎么会是女人?!”
“有女生男相,也有男生女相,还有雌雄莫辨之人,但唯有骨量,是做不得假的!那侍卫虽然束了胸,贴了喉结,但骨量分明是个高瘦的女人!”
“啊?青州官府派了个女人来?”
“你真是糊涂啊,马二!直到现在你都还不明白,普通的女人,敢女扮男装深入十万大山吗?那只可能是天京城下杀了朱邪第一勇士的女冠明萦啊!”孔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至于她身边的男子,气度非凡,临危不乱,除了徐籍的长子徐夙隐还能有谁?”
“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灭口!”
孔老本以为马二已经明白利害了,听到这句话,才明白自己还是在对牛弹琴。
“站住!”
马二刹停了脚步。
“贞芪柯年十二便能与熊搏斗,年十四便弑父上位,成为了朱邪第一勇士,年二十便统一了朱邪部,令四方丧胆。我问你,你觉得你和贞芪柯,孰优孰劣?”
马二一窘,弱弱道:“那当然是贞芪柯,我哪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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