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和她之间的约定,她一直记得,如果在这个时候开口,想来是最合适的,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你先说。”
“你先说。”
想到即将说出口的话语,两人内心都是有些紧张的,在同时开口说话以后,两人皆是顿了一会儿,接着再次异口同声。
善鸢的脸上有些热,鹿鸣的亦是,这回两人都不敢说话了,沉默慢慢的延长。
“王爷、郡主。”外头传来了丝韵的声音,“贵妃娘娘有请,请两位主子准备赴宴了。”
善鸢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鹿鸣,“我……我……”她的眼神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仿佛羞涩的花苞,蕴藏着无限的话语和思绪。她的喉咙微微颤抖,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其中盘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困住,无法脱困。
鹿鸣的喉头滚了滚。
就在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丝韵人已经抵达两人面前。
“等宴会过后,我听阿鸢说。”既然已经决定要向她坦白心意,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善鸢的小模样像个小钩子在他心头上挠啊挠的,那一霎那间,鹿鸣是一阵心旌荡漾。
他心头酝酿了几分的期待,善鸢要对他说什么呢?他两三番两次齐声而语,这样的默契实在太惊人,会不会……他们其实心意相通呢?
没能在当下开口,善鸢失去了开口的勇气,尤其是在瞥见丝韵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丝韵眼底的恳求。
今日,是为了鹿鸣接风洗尘,这才大宴宾客,如今的主角应该是鹿鸣,她不应在此刻拿自己的婚事叨扰鹿鸣。
在想清楚这一层以后,善鸢点了点头,“等宴会回来,兄长先说好了。”
“我离去这么久,都没能好好听阿鸢说话,这一回,让阿鸢先说吧。”
鹿鸣的声音和神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善鸢仿佛从鹿鸣的眸底捕捉到了一丝的情意,这样的想法令善鸢的心跳失了几拍,她很快的把这种想法压抑着。
她可不要自作多情。
这么多年了,鹿鸣也从未对她有过什么表示,她还期盼着什么呢?
金阙千宴乐未央,天子座于首,他的身边自然不是贵妃,而是当朝的皇后,次一席是太子、太子妃、小皇孙和荣王鹿鸣,再次之是善鸢和贵妃,善鸢和贵妃的对面,则是皇后所出的嫡亲公主乐安和贤妃所出的乐琪公主,再来是贤妃和淑妃……依着身份入座,越是靠前,越是身份显贵。
待皇帝宣布开席以后,善鸢的目光朝着乌泱泱的人群往下看,她花了一下子才找到了姬洛的位置,姬洛属于世家,跟着他的父亲一起出席,席位并不算远。
姬洛并不是长子,他的两个哥哥也在身侧,在善鸢的目光投向远方的时候,姬洛也正好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遥遥的对上了。
姬洛是守礼的,他没有任何出格的举措,只是对着善鸢微微一笑。
善鸢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不过下意识的扯出了一个微笑。善鸢并不知道,两人的互动落入了正一错也不错的盯着她瞧的鹿鸣眼底。
“三弟,北境得以长年安稳,多仰赖有三弟将才,冰雪凛凛之地,兄长心心念念,今得见汝回归,欣喜非常,此乃乐事,当浮三大白,兄长敬你一杯。”
太子和鹿鸣之间素有嫌隙,鹿鸣不爱搭理他,可太子却很刻意的和鹿鸣搭话,那祝酒的态度,仿佛他是君,鹿鸣是臣。
鹿鸣收回了目光,目光没落在太子脸上,而是落在桌上的酒觥上。因着鹿鸣总是不爱搭理鹿咸,朝中渐有三皇子恃才傲物、居功自傲的声名传出,鹿咸似乎以此为乐。
鹿鸣不屑解释,也不在乎他人的目光,这样的声名也就广为流传。
善鸢的位置离鹿鸣并不远,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太子的声音引走了,她知道鹿鸣向来不耐烦太子,不禁有些担忧。
鹿鸣又抬起了眸子,这一回他注意到了善鸢明显担忧的神情,他这才应付了一下,举起了酒杯,“太子殿下既然这么说了,本王就先干为敬了。”话说完,鹿鸣便拿起了酒觥,斟了满满的一杯,豪气干云的一饮而尽。
在这种场合上,这样不知节制的喝酒,实在十分危险,善鸢有些紧张的望向了身边的贵妃,贵妃轻轻摇了一下头,示意善鸢不要插手,让鹿鸣自己处理。
不久过后,善鸢已经听不清鹿鸣那一处的声响了,宫中乐师、舞娘上前来助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热气上了身,善鸢有些坐不住了,找了一个由头,善鸢在丝韵的陪伴之下暂时离开了未央殿的主殿,善鸢熟门熟路的绕过了长廊,往偏殿的的方向走去,那儿有个隐蔽的抱厦,正好可以倚着栏杆吹吹风。
这四周有活水浅池,养了一些鲤鱼,最是清凉,不过蚊虫也多,善鸢身上带了驱蚊的香包,倒是一点都不怕。
“呼……”善鸢终于得以喘一口气,丝韵拿出了扇子轻轻为她扇了扇。
忽尔之间,丝韵有些警惕的回头,只见长廊的拐角走来了熟悉的人影,再过十步便到塔楼的楼
“郡主也出来透透气啊!”是姬洛。
由于进宫与宴,姬洛身边没有人,他身上穿的不是常服,而是六品文官的绯色官服,在月色之下他的影子迤逦了一段,随着他缓缓走近,这才慢慢看清他清俊的样貌,倒有几分像是月下谪仙。
善鸢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姬洛,心里头有一些的诧异。
“真巧。”善鸢挤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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