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士上前给两人包扎,田昱慢慢看过四周:“裴郎君是我的人,这宣谕使府今后还是他住,若再有人敢擅闯骚扰,或者对裴郎君不敬,休怪我不讲情面!”
卢崇信苍白的脸涨红了,厉声道:“田节度如此袒护一个革职戴罪的犯官,这是哪里的规矩?”
“我的规矩。”田昱看他一眼,“怎么,卢副使不服?”
卢崇信咬牙:“我必要将此事上奏陛下!”
田昱哈哈大笑:“奏吧,尽管奏,不过卢副使,你最好想清楚,这里是我魏博,不是长安深宫!”
转身离去,在阶前上马:“大节下的,我府中粽子煮了几锅,雄黄酒也备了十几坛,江郎中、李御史、窦刺史,你们都随我回府过节吧,田午,你带亲兵五百,保护裴郎君!”
田午笑吟吟地收刀:“是。”
卢崇信深吸一口气,田昱一心袒护,今日必定杀不了裴羁,转头看向苏樱:“姐姐,你再忍耐几日。”
窦晏平收剑,看了眼阶前站着的田午。她素有骁勇之名,再加上五百亲兵,想要趁乱带走苏樱,几乎是不可能的。裴羁早就算好了一切。
“无羁,”突然听见江河道,“你先前托我打听窦节度的履历,我查到了。”
窦晏平心中一跳,抬眼,裴羁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胳膊上的伤只简单包了下,牢牢守在苏樱身前,凤目微扬,看了眼他。
心中突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听见江河道:“窦节度升平三年七月自请外放剑南,当时遂王极力反对,窦节度直接面圣求下来的旨意。”
窦晏平心脏砰的一跳。升平三年七月,父母亲成婚是升平三年六月,他是升平四年四月生人,所以父亲是在新婚不久,母亲怀着身孕的情况下,不顾外祖父的阻拦,自请去的剑南?
裴羁点头,伸手挽住苏樱,向窦晏平道:“听见了吗?”
这场婚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必然有蹊跷。
苏樱看见窦晏平茫然的脸,蓦地又想起裴羁的话:这画,很可能出自崔瑾之手。上次我说过,让你去问你母亲的事,你问过了吗?
裴羁让窦晏平问南川郡主的,是什么事?与母亲有什么关系?那根簪子,难道真是母亲的画作?
“窦节度与郡主当年成婚的情由我也查到了,”江河看了眼苏樱,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极美,连他乍看时也觉得心动神摇,无怪乎一向冷心冷情的裴羁为她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那年郑滑节度使入京朝觐时麾下牙军哗变,乱军在城中烧杀抢掠,南川郡主不幸被困,是窦节度率军诛杀贼首,救下郡主,此事过后便由遂王主持,为二人定下婚约。”
窦晏平心下越来越凉,如此姻缘,该当是佳话一桩,可父亲从不曾提过,就连母亲也只字不提,他们在隐瞒什么?
“江郎中,”田昱不见江河跟上,回头招呼,“走吧。”
“无羁,”江河叹口气,裴羁虽然年青,但才德威望一向让他们这些年长的都颇为折服,若是就此断送了前途,如何能让人忍心?“为了保你,我和诸位同年多方奔走,听闻令尊、令堂还有建安郡王也为此事昼夜不安,费尽心力,你再想想吧,迷途知返,犹未为晚。”
裴羁垂目:“多谢江兄。”
这回答,绝不像是听进去了。江河只得转身离开:“你好自为之。”
人群如潮水,霎时间退了个干净,苏樱握着裴羁的手,听见窦晏平低低唤她:“念念。”
抬眼,他神情晦涩中带着迷茫:“我有点事,先走了。”
心口堵得死死的,苏樱点了点头。他也是为着方才听见的那些消息吧,他是生平四年生人,也就是说,他父亲在新婚中,在南川郡主有孕时,突然去了剑南。那根簪子,疑似母亲的画作,他父亲心爱的物件。“你,多保重。”
窦晏平看她,露出一个涩涩的笑:“好。”
“裴郎君,伤口还需要清创上药,”大夫等了多时,始终不见裴羁过去处理伤口,不得不上前来请,“请郎君随我过来一下。”
裴羁淡淡道:“不急。”
眼下这边还没收拾完,他不放心留她一个人。
“快去吧,”苏樱轻轻推他一下,“耽搁不得。”
“裴三郎,”田午提着刀大步流星走过来, “娇娘我替你看着,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让她少,赶紧去吧。”
“去吧。”苏樱又推他一下。
裴羁也只能出去外间,回头,田午低着头正跟苏樱说话,声音太小,并不能听见。
里间,耳边响起田午低沉沙哑的声:“想不想逃?”
苏樱心中一跳,抬眼,田午向她一笑:“我帮你。”
第69章
哗啦, 一桶水泼上去,厅堂是青石铺成的地面,水花跳跃着涌向四边, 地上的血迹被水一冲, 四下流散, 又被仆役的拖布一卷, 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血腥味抹不去, 淡淡的, 只在空气中流荡。苏樱觉得心口发闷,走去推开窗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也没关系。”田午帮她把窗户推到最大, “我听说你来魏博之前几次逃走, 并不想嫁给裴三郎, 眼下你失忆了, 所以才安安生生跟着他,等你以后想起来了肯定还要跑,那就不如现在跑, 至少现在,裴三郎不会防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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