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学会量力而行,做自己最擅长的事,老好人并不值钱,你需要找到自己不可替代的优势,方能站稳脚跟。”
裴浚扔下这话便离开了。
上回在这里,面对她的“纠缠”,他回一句“以后不必再见。”
这一次给了她指引,教她为人处世。
凤宁那颗沉寂的心顿时死灰复燃,高高兴兴将卷卷掏出来,捏了捏它小脑袋,
“傻卷卷,他是决定着你生死的祖宗,你不跪,哪日他心情不好,逐你出去。”
卷卷冲她哼了一声,那神情仿佛在说:他赶走了我爹娘,我才不给他跪。
行,有骨气。
凤宁无话可说,在万春亭须弥座底下寻了个地儿,给卷卷安置了个小窝,往后每日,她便多了一件差事,来御花园喂卷卷。
日子进入六月,皇帝与太后启程前往燕山行宫,每年皇亲国戚均在最热的六月伴驾前往燕山避暑,裴浚去年刚登基,诸务繁忙不曾去,今年在太后的提议下决定动身。
十八名女官均在随驾名单内,可把三位姑娘给高兴坏了。
这是凤宁长了十六岁第一次出城,她兴奋地掀开车帘四处张望风景,绵延的青山起伏不平卧在天际,几排灵燕不停在半空回旋,就连山坡顶上那片斜阳看起来也没那么刺目了。
“我早就在紫禁城闷坏了,盼着去行宫避暑呢。”章佩佩坐在马车里,一面扇风一面拿着主意,“你们俩都随我一道住。”
杨玉苏最怕热,干脆将小冰鉴抱在了怀里,“那可就这么定了。”
杨玉苏的父亲乃京兆府尹,需驻守京城,不曾随驾,以她和凤宁的身份住不到太好的宫殿,但章佩佩就不一样,不说旁的,太后就得将她安置在离皇帝近的地方。
章佩佩不是第一次去燕山行宫,她早就连地儿都选好了,“乾坤殿西北面的飞羽阁,地儿不算大,景致却极好,夜里山风拂过,凉爽得很。”
杨玉苏不无羡慕道,“除了陛下和太后娘娘,余下最好的地儿肯定是给你选。”
太妃们不曾随驾,后宫又无其他主子,可不就轮到章佩佩了?
帝王出京仪式繁琐,从上午巳时出发至下午酉时也就行到郊外三十里,离燕山行宫尚有一段距离,太后许久不曾出京,路上颇有些水土不服,裴浚只得下令扎营夜宿。
羽林卫和锦衣卫迅速布阵,以皇帐为中心,共扎了几十个营帐,安置皇亲国戚及所有随驾官眷。
车驾停下后,章佩佩忙着回章家的营帐给母亲和嫂嫂请安,杨玉苏的母亲虽没随驾,姨母却是来了,她心里也有些痒痒的,凤宁大方地挥手,“你们俩都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她带着两名宫人将三人行装搬去营帐,累得气喘吁吁出来,便见柳海抖着一把拂尘往这边行来。
凤宁迎上去给他请安,“柳公公,您怎么来了?”
柳海一脸焦急的样子,“我的小祖宗,可别忘了自个儿是女官,得伺候陛下呢,呐,陛下在銮驾上看了一日折子,这会儿有些中暑,姑娘快些做些消暑的膳食给陛下送去吧。”
凤宁哪敢有说头,跟着柳海匆匆来到河边的厨帐,挽起袖子就给皇帝做莲子冰片粥,只用了两刻钟便做好,她捧着漆盘进了御帐,进去时,裴浚换上一件月白的长衫正倚在塌前看文书,杨婉与两位秉笔伺候笔墨,其中秉笔韩玉在读折子,裴浚口谕让他披红。
凤宁规规矩矩来到裴浚身侧跪下,将膳食奉上,
“陛下请用膳。”
裴浚听得她嗓音这才抬眼看她一下,这里不是养心殿,凤宁来侍奉膳食也不算越界,他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凤宁一时不知该出去还是留下,踟蹰了一会儿,裴浚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头也不抬道,“去歇着吧。”
第一次这般温和与她说话。
凤宁抿了抿嘴退下了。
刚迈出皇帐没多久,杨婉跟了出来。
“凤宁妹妹,明日到了行宫,你可有地儿住?不若跟我一块住吧。”
十八名女官与寻常宫人不同,都是各宦官府上的大小姐,大多跟各府一道安置。
此次伴驾官宦均在四品以上,李凤宁的家人不够格来,现在李凤宁对她不构成威胁,杨婉心眼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天真的女孩儿。
李凤宁笑眼弯弯道,“谢谢杨姐姐,我跟佩佩姐一道住呢。”
杨婉也不意外,颔首道,“成,若有烦难之处尽管寻我,我白日在乾坤殿后面的值房。”
二人正要分道扬镳,忽然瞥见两位年轻男子往皇帐走来。
左边一位生得面若冠玉,风度翩翩,右边那位则一脸孩子气,想是已约了明日要去哪儿行猎,他眉眼透着鲜活十分快意。
凤宁正要避开,忽然听见右边那少年嚷道,“子陵兄,咱们不跟燕承比,明日咱俩去狩猎,看谁能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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