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却是拒绝了,指了指斜对面的客栈,“您舟车劳顿,好好歇一歇吧。”
裴浚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眼神带着刺,也带着委屈。
凤宁知道他在隐忍,没有管他,转身进了屋。
他说得对,是他自找的。
望着那扇关紧的门扉,裴浚揉了揉眉心,去了斜对面的客栈。
折子虽由司礼监与内阁批复,一旦涉及重要朝务柳海会额外誊录一份送来边关,让裴浚过目。
裴浚翻阅一遍,大致均有过往的章程可依,按部就班处置,不会有什么岔子。
用了晚膳,喝了茶,公务搁下,看着对面那间小院的门扉出神。
李凤宁真的让他有瘾,看不着牵肠挂肚,看到了,也牵肠挂肚,怪折磨人的。
凤宁这边拎着食盒进了屋子,在夹层里翻到了杨玉苏给她写的信。
告诉她,她和佩佩一切都好,让她别担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她们永远支持她。
凤宁开心地笑了,提笔开始给杨玉苏写回信。
傍晚乌先生回来,与她一道用晚膳,得知裴浚又来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看着对面晶莹剔透的女孩,眉眼微怔,她还像最初那般坚定吗?
翌日晨起,又是一个艳阳天。
清晨第一堂课是波斯语,凤宁用波斯语教导孩子们论语。
偌大的横厅,五十个女孩坐东面,五十个男孩坐西面,当中以轻纱为帘,清晨的凉风有些刺骨,孩子们哆哆嗦嗦捏着笔,写下歪歪斜斜的字迹。
不知何时,末尾多了个一个人,他也抱着一册书,穿着一身月白袍子闲适地坐着,跟着她一声声读,凤宁在前方踱步,没注意到他,直到课散,有一小女孩请她过去指导,凤宁解释了几句,这时身后也传来一道醇和的声线,
“李夫子,那这句话呢?”
他一本正经指着“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问凤宁怎么译读。
凤宁抱着书册立在他案前瞥了他一眼,
他神情无比肃静,满脸的求知欲。
凤宁是夫子,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于是随口读了一遍。
他显然皱了皱眉,露出为难,“抱歉夫子,这句话太长,您能一段一段教我读吗?”
他眉眼生得很好看,专注望过来时,有一种难言的温柔与清润。
如果不是知道内里藏着一颗怎样狠辣的心,真的容易被他外表给欺骗。
前头坐着的那个女孩,扭头望着他们俩笑。
凤宁不想陪他瞎折腾,朝女孩儿招手,“秀儿,来教这个哥哥读波斯语。”
秀儿还真就爬起来,吭哧吭哧来到裴浚跟前,一段一段教他。
裴浚看着凤宁翩然离去的背影,薄唇抿紧。
第二日他又来了,凤宁经过他身侧时,瞥见他桌案搁着一页波斯语的音标,以及一册词汇表,这是乌先生和凤宁编出来的入门小册子。
他很认真在背诵。
凤宁听他错了几个音,看不下去,盘腿在他对面坐下,将音标页转过来,指着方才错处纠正,她走了一趟西域后,口音略有变化,越发纯正流畅,凤宁没有敷衍她,教得很认真。
她以为裴浚是与她闹着玩,结果他也学得很认真。
“你要真学?”
裴浚一脸镇静,“不学怎么办,下回你再说波斯语,我听不懂岂不又要错失一年半载?”
凤宁微微瘪了瘪嘴。
他又指了自己不会的一处,“这个怎么读?”
凤宁懒懒散散教了一遍。
裴浚不动声色看着她,“夫子腔调太快,我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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