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不过是暴跳如雷,再骂一通便是了。
没听到料想中的动静,沈瑞有些讶异地抬眼看去,却见沈钏海死死地盯着他的腕子道:“你那固魂的坠子呢?”
沈瑞垂眼一瞧,是他方才束头发时不慎将手腕漏了出来,他在心底骂了句脏,面上却仍是不在意地笑笑道:“送人了。”
“送谁了?”沈钏海目光紧盯着,半点端倪也不肯放过,见他不回话,刚要逼问,脑子里却无端想起今早问话时的乌龙。
“江寻鹤是吧?”
沈瑞一怔,那狗东西整日用袖子装模作样地掩着,却被人瞧了个分明不成?
沈钏海见他不说话,顿时心中便落实了几分,他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晓你那些歪心思,中都城内世家子弟养脔宠的并不在小数,任谁都成,却独独不能是江寻鹤。”
沈瑞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为何不成?”
“你可知他是陛下新养的一把刀,一把注定要插进世家心口的刀?你同他有牵扯,只怕最后将自己送进去!”
“我同他有牵扯,使的是釜底抽薪的法子,这握刀人分明还说不清是谁呢。”
沈钏海见他一心着迷了般,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收收你那些个混账心思,别被别人抽了薪才好!”
沈瑞弯着眼睛,唇角含笑道:“不会。”
他探出一点舌尖,很轻地舔了下干裂的唇,随后用极轻的声音道:“总会干服的。”
第038章
沈钏海一脚踹开门扇, 拂袖离去,全然不知是因着他一番话,才牵扯出这层谋算的。
门扇开了又合上, 只剩下沈瑞姿态松散地斜倚在床榻上,眼睛瞧着垫在织金料子上的手腕,目光却好像透过去瞧着另一个人的腕子般。
他吃醉酒时大都神思颠倒乱序, 至今也没想起来是如何将那红玛瑙坠子系在江寻鹤腕子上的, 但大约是被纵容了片刻。
否则依着那漂亮鬼的黑心程度,他第二天未必能顺利活过来。
沈瑞勾了勾唇角, 为着这点揣测生出几分难得的好心情,他竟真在这万死之间寻出了另一条生境——另一条旖旎而又香艳的生境。
毕竟扬汤止沸可远没有釜底抽薪来得有意趣。
他忽而收回手,将其重新掩在被子下, 任由冰凉的手腕逐渐覆上一层温热, 也将心思烫得更活络些。
他从前只盘算着要将那漂亮鬼一刀抹了脖子才好, 现下却升腾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思绪, 倘若将人剪了尾尾羽将养在身边,做个漂亮娇气的玩物, 未尝不是一种叫人心血沸腾的法子。
今日是鹤鸟,明日却未必做不得金丝雀。
这点惊心而又难以抑制的遐思让他觉着喉间凝滞,头还有些痛,心境却百般清明起来。
掩在被子下的手掌缓缓合拢,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扼住什么漂亮脖颈才好。
这条路径远比单纯搞死那漂亮鬼更艰难些,动辄死生之间, 可他原本也是要死的, 比起毫无意趣地拖延, 倒不如此。
江寻鹤值得他堵上身家来赏玩一番。
——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停在沈府后院,春珰早得了消息候在那儿, 见状连忙小步上前,从马车中扶出一位头戴斗笠的女子。、
马车在女子下车后便又同来时一般悄悄驶离,沈府的后门吱呀一声开启,又在两人身后缓缓合拢。
直到进了沈瑞的院子,女子才将斗笠取了下来,露出一副姣好的面容来,春珰小心地将斗笠接了过去轻声道:“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管夫人请进屋内叙话。”
管湘君略一颔首,便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内,春珰隔着屏风轻声道:“公子,管夫人已经到了。”
沈瑞将手中的册子翻过一页,语调淡淡道:“请进来吧。”
春珰朝着管湘君略一躬身退了出去,却只由着屋门大敞着,以免令她不适或落人口舌。
管湘君稍稍权衡了片刻,最终还是绕过了屏风,她看向正倚在床榻上的沈瑞,后者脸色比着平日里要苍白许多,却越发显得唇色红润,衬出些娇弱的意思来。
可管湘君却很清楚,眼前人是披着狐狸壳的恶狼,心窍里百般盘算,落齿时又狠辣无度。
他病了这几日,中都城内传了不少风言风语,毕竟明帝将太医都借了出来,想悄无声息地瞒过去着实是难了些。
百口相传后,沈瑞已经成了天道好轮回的典范,但在她来沈府之前,这些个传言都止了声息,至少明面上再没人招摇。
沈瑞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册子上移开,他偏过头来瞧了一眼管湘君,略一颔首,弯着眼睛笑道:“管夫人安好。”
他面上还带着些少年人特有的稚气,叫人只觉着玩些手段也不过是因着心性顽劣罢了,可倘若当真如此,外面的风声便绝不会消弭得这般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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