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问的是意下如何, 实则院子中的侍女已经端着放置着衣服配饰的托盘站在沈瑞身后了,只等着江寻鹤一点头, 这些东西就会尽数转到他面前。
沈瑞的目光停顿在江寻鹤的眉眼间, 试图将那毫末的情绪都分辨个透彻。
江寻鹤却好似浑然不觉般垂眼, 将丁点对视的可能都轻轻错开,目光只停留在脚前寸许的地方, 再稍微往上点,就是沈瑞裹着织金料子的精瘦小腿。
他轻声问道:“陆公子只请了沈公子前去,江某只怕不便前往。”
沈瑞浑不在意道:“你来这中都许久,大约还没见过多少人,此番的宴席大约都是些世家子弟,你且去认认人,日后也便宜些。”
便是养了只雀鸟也要在脚上锢一圈烫着名字的金环,才好叫见者知晓这是他沈瑞的爱宠。
只可惜,现下没法子在这漂亮鬼脚踝上锢个金环。
沈瑞面上难得生出一丝遗憾,但又很快收拢了起来,先将人带出去瞧瞧,中都城内旁的世家子弟得了个什么稀罕东西也是先带出去给众人瞧瞧的,跟署名没什么两样。
沈瑞还沉浸在这遗憾和周全两般之中,全然没注意倒江寻鹤绷直的唇角很轻地翘了一下,甚至捏着杯盏的手指都不自觉地轻轻敲了敲。
这种感觉很神奇,江寻鹤从来没有想过会会有一个人这般恰巧的出现于他的面前,三言两语将他的窘境化为虚无。
反倒是那些真正与他有些血缘关系的人将他当做可以长久汲取的养料,让他入朝为官、让他为家族生意大行方便、让他想尽一切法子挤进世家行列。
若非如此,他最初便不会同意沈瑞同楚家的生意往来,但是现在……
江寻鹤抬眼看向沈瑞,这人将他种种谋算一并打碎,然后状若无意般将他汲汲所求之物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沿着那精瘦的小腿一点点攀附而上,以一种低位者的姿态献祭着自己的臣服,可所行之事却是一种无言的禁锢。
他哑着声音道:“如此,便多谢沈公子了。”
哪怕这只是为了杀他而虚构出的骗局,也无休止地延续下去吧。
——
“公子,沈公子和江太傅一并来了。”
管家躬着身子站在院门处合手禀告着,他身后是高大的院墙,遮拦住了好一片繁华喧嚣。
陆思衡捻着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对黑子形成了围合绞杀之势,与他一桌之隔的陆昭手指不断摩挲着黑子,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认输。
赢了一盘棋也不见他面上有什么欣喜,反倒好似兴致平平般将棋子丢回了棋盒。
他对沈瑞会带着江寻鹤一并前来之事好像半点也不意外般,反而轻声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管家闻言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些,回应道:“白家公子还不曾到,可要再等他一等?”
陆思衡拿起桌案旁的帕子,动作颇为细致地将手指逐根擦拭干净,语调仍是一惯的平和,可话中却暗藏了一丝不悦:“不必,今日他本也不过是个陪衬。”
陆思衡将用过的帕子丢到了一旁的小火炉中,起身道:“走吧。”
他对面一直不敢应声的陆昭见他起身连忙跟着站了起来,闻言更是垂着头要跟在他身后走到前院去。
却不料陆思衡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陆昭不知自己哪里出了差错,慌乱请罪道:“兄长恕罪……”
陆思衡没有和他多分辨,反倒是屈尊降贵般将他胸前略有些褶皱的衣料抚平,随后淡淡道:“你虽为陆氏旁系,但踏出此院言行举止间皆与陆氏荣辱牵连。”
他暗含警告地提点道:“不要让陆氏因你蒙羞。”
陆昭一怔,随后连忙点头应道:“兄长放心,我一定会……”
陆思衡却好像浑不在意他话中究竟要应承些什么东西般,转身便往院子外走,管家跟在他身后,轻而易举便取代了陆昭的位置。
陆昭不敢声张,只能捏紧了袖口,不过片刻,似乎是想起了陆思衡方才的举动,又轻轻将那点衣料松开,偷偷抚平。
直到确认不会有明显的褶皱才好似松了一口气般,努力挺直了脊背跟在几乎要将身子完全躬着的管家之后,一步一步踩在陆思衡走过的地界儿上。
只不过二者之间有一个姿态谦卑的管家隔绝着,瞧着到底是有些诡异的错位感。
前院已经聚集了中都城内好些有名目的世家公子哥儿们,虽是受邀前来,却在前院坐了许久都不曾看见宴会主人,但个个面上仍是周全着,半点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
沈瑞一踏进前院瞧见的便是这副虚伪盛景,他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这些玩意儿可比那劳什子的菊花有意思多了。
这些世家子弟们面上瞧着好似都沉浸在无尽风景中,实则个个心里都揣着些鬼心思,借着赏花的由头早就将院中的人清点了个遍。
排得上名号的只有两人还没来,一个是白琢,一个便是沈靖云。
因而他现下一踏进院子,便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
原主从前在中都城中专干些招猫逗狗的勾当,身边狐朋狗友更是一数一大片,真心者也有,只是大都仍是奔着沈家的权势,愿意给他鞍前马后当奴才做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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