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实居高临下看她。
高玉婷努力抬头, 肃然与他对视。
顾秋实忽然抬手,狠狠掐了高玉婷的脖子,手背上青筋冒出, 而高玉婷已经开始翻白眼。
万家夫妻见状,即便是不敢和杨天斌作对, 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拉人。
顾秋实一直掐到高玉婷险些窒息才松手。
高玉婷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晕厥之际, 掐着喉咙的手一松,新鲜空气入喉,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软到在地呛咳起来。
她咳得满脸泪水, 仿佛想把五脏六腑也从喉咙咳出来一般,好半天都止不住。门口的丫鬟已经冲进来扶住主子,对着顾秋实怒目圆睁。
顾秋实收回了手,扯出一张帕子擦了擦, 然后将帕子丢在地上。
“我等着你回去告状,然后和高老爷当面对质!万姑娘, 你可千万要把高夫人找来,不然,你就是身世有异不敢请他们做主!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高伯父高伯母都不出现,我会主动登门,请他们彻查真假闺秀一事!”
语罢,他转身就走。
地上的高玉婷狼狈不堪,满眼惊骇之色。
如果她主动告诉了高家夫妻,请他们帮忙做主,杨天斌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对付她的机会。而她不去,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杨天斌还是会找上门。
她越想越害怕,惶惶然看向素娘。
素娘面色惨白,低着头缩在角落,好像把自己当成了这屋子里不能动的死物一般。
顾秋实握住了高玉宜冰凉的手:“走吧。”
高玉宜整个人恍恍惚惚,游魂一般跟着他下楼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驶动带得她身子晃动,她才回过神来。
“也就是说,我的身世没有异,我还是高府嫡女,落到如今地步都是被人陷害?”
顾秋实颔首:“真相多半就是这样。”
高玉宜心情特别复杂,努力回想起自从身世变动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摇头道:“可是高玉婷确实跟家里的姐妹有些相似……”
顾秋实打断她:“那你的长相呢?你就不相似么?”
高玉宜又是一愣,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她和舅舅家的表妹神似,高玉婷还说,她是刻意模仿,并且找来的妆娘都是朝着高家姐妹的五官轮廓模仿。
她没有这么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身为高家的嫡女,对妆娘的手艺挑剔,感觉妆容不对就换人,过去那些年,已经换了好多人。落在高玉婷的口中,就是那些妆娘并非手艺不好,而是画出的妆容不对她的心意……简直是百口莫辩。
直到现在,那种被身边所有亲近的人误会的憋屈还历历在目。即便澄清了真相,她重新回到高府,和亲人大抵也回不到从前了。
破镜重圆……镜子碎裂后,再怎么高超恢复手艺,都会让破裂之处留下再也抹不掉的痕迹。
不知不觉间,高玉宜已经满脸是泪,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大河,我不想追究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那些亲人……我不想要了。”
“好!”顾秋实还是一如既往地顺着她。
高玉宜忽然笑了:“其实有这一场经历也不错,让我遇上了你,就不算是输得彻底。”
顾秋实把人送回了铺子后院,又增添了十来个护卫。保证在高玉宜不想被人打扰的时候不会有人闯进去。
他回到府里时,天已近黄昏。刚到门口,门房就凑上来低声道:“公子,老爷回来了。二公子已经去了主院好一会儿。”
言下之意,杨天成已经告状,并且可能已经告完了。
顾秋实颔首,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
随从递出了一个荷包,门房连连摆手。顾秋实出声:“收着吧,帮我做事,有你们的好。”
出手大方一些,会有人主动投靠上来,能省不少事。
顾秋实直奔主院。
杨老爷风尘仆仆,回来后没能洗漱,眉眼憔悴,但精神却特别亢奋。听了小儿子的话,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换作以前,小儿子做生意不成,他即便是因为一片慈父之心不责备,心里还是会为杨家的以后发愁。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小儿子失望过后,杨老爷就对他不抱期望,废就废一点,反正以后家里的生意有大儿子……他这一次出去三天,得到的好处比得上以往半年,而这些客商,都是从长子那里漏过来的。他还知道,自己做成的生意只是捡了一点汤喝,长子那边还得了大头。
不过,当他听到小儿子控诉说生意不成是被大儿子算计时,脸色当场就落了下来。
杨天成没注意到父亲神情上的变化,兀自告状:“大哥就是想让您对我失望,这件事情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他手头那么多的银子,随便拿点出来就能让大师傅倒戈,别说只是把酿酒的粮食弄烂,就是把那缸里的粮食全部换成粪,也不过就是大哥一句话的事。”
顾秋实一步踏进门就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伸手解下披风,立刻有伺候在正房门口的丫鬟过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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