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实似笑非笑:“姜秀才,你的意思是,如今我位低,所以你给什么我都该收着是么?”
姜德和就是这意思,但这话戳破了,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承认,越发觉得面前的年轻人不会做人。
“我当然不会在乎这些小事,但如果遇上小气的人,心里记恨上了你,若是给你使绊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你好好想想吧。”
顾秋实闭上眼睛,接下来一路,两位女眷一会儿太闷了,一会儿又饿了,一会儿又要去树林里,总之,一直走到了天黑,才到了他们原先住宿的小镇。
照他们这么折腾,第二天怕是得晚上才会到镇上。
走夜路很危险,尤其上回村里的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道路都挺崎岖,有些地方一脚迈空,就会和傅父一样。
看来明天晚上是回不了家了。
顾秋实也不催促,反正他如今不缺住宿的银子。
这一路上,那位妙龄女子很少与他说话,偶尔对上眼神,她也会飞快避开。
第二天马车入了镇上时,夜色已朦胧。姜德和满脸歉意:“傅兄弟,女眷麻烦了些,耽搁了你回家的时辰。要不这样好了,今晚上去我家住,明儿一早,你梳洗妥帖,用过早饭再回?”
顾秋实一口回绝:“不用了。”
姜德和特别热情:“傅兄弟不要拒人千里,我没去过你们村里,却也听说过你们那地方特别凶险。万一你走夜路出了事……呸呸呸!百无禁忌,是我耽搁了你的时间,所以你才不能回家,今儿你无论如何也跟我去住……”
顾秋实不耐烦了,到了此刻,他已经确定两位女眷磨蹭时间是故意,目的就是为了邀他上门做客。
要知道,过去几年里他和另外两位经常与姜德和结伴,不管到镇上早还是晚,从来也没有得过姜德和邀请。
如今,无非就是觉得傅南昌身份上去了,配做他姜德和的客人了。
“我不喜欢在别人家借宿,也没打算连夜回家,我想在镇上住一晚,明儿天一亮就走,咱们之间是来往了几年,但私底下没有深交,实在不好登门叨扰。”
他语气有几分生硬,谁都看得出,再邀请,他就要翻脸了。
姜德和也不强求,叹了一声:“既然你执意,便也不好强求。”
他转身离去,顾秋实有注意到那位两天都没有搭理他的采菊姑娘临走时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被苗氏给拖走了。
镇上有客栈,顾秋实随便找了一间,洗漱过后用了晚饭早早睡下,半夜里有人敲门,他装作没听见,后来敲门声越来越急,他拉开了窗户,扯着嗓子喊伙计。
伙计上来,才把门口的人弄走。
翌日天蒙蒙亮,他给家里人买了一些好吃的就踏上了归途。
走山路对于顾秋实而言,一点都不累。他一路飞快,到了村里时,看见各家房屋顶上还冒着袅袅炊烟,这应该是在做早饭。
往日里,傅南昌他在半山腰就会被家里人看见,等他回到自家院子,家里所有人都会出来迎接。
但今儿有些不同,顾秋实在半山腰的时候没听到人招呼自己,都走到院子里了,也没看到半个人影,三间厨房里都没有烟火气,正房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和说话声。他皱了皱眉,上前推开门。
看到他回来,傅母破口大骂:“混账玩意,都说读圣贤书多懂道理,那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功名还没得个好的,先把妾纳上……”
屋子里,傅父满脸愁容,傅南方眉头皱着,何氏唉声叹气,林巧梅眼睛都哭肿了。
顾秋实好奇问:“谁说我纳妾了?”
“晚上有人来说的,说你已经收用了人家姑娘。”
傅母骂归骂,心里不太相信儿子是这种人。刚才之所以那样激动,也是害怕儿子以后会纳妾。
家里穷成这样,就要揭不开锅了,哪有银子养女人?再说,儿媳妇还揣着孩子呢,这时候纳妾,会把人气死的。万一动了胎气,这孩子很可能就没了。
“昨晚上马车到镇上太迟,我在客栈住了一宿,有人闹妖,在我门口敲了半晚上的门。后来伙计出面才把人赶走。我连门都没开,整晚都是一个人睡,没有碰过谁!看到的都是男人……”顾秋实想了想,“只有今天早上喝的面汤是一位大娘煮的。”
林巧梅噗嗤笑了。
她哭这么久,一是伤心,二也是害怕。
毕竟,这种事情现在不发生,以后也可能会发生。
顾秋实保证:“我不会纳妾……事实上,上个月我在城里摔了一跤,那之后就……不行了。怎么纳妾?”
众人惊了。
傅母霍然起身:“你有没有看大夫?”
顾秋实颔首:“看了的,大夫说不成了,喝再多药都是浪费银子。听说我妻子有了身孕,大夫让我别折腾,把家里的孩子养好。”
林巧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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