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已经有人吃完了往一个方向去,应该是休息的地方。
果然,过堂后就看见了一处长廊,众人或坐或躺,正靠着墙。顾秋实摸过去选了个没人的地方靠着。
刚坐下不久,他旁边吃饭的那位就来了。
“白哥,说真的,你有没有打算娶人家?”
顾秋实上哪儿知道?
不过,那女子眼中的温柔分明就是伪装出来的,对原身并不是真心,或者说,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真心真意。
他已经闭上眼睛,懒得回答,便装着睡着了一般。
原身白文武,出生在怀城郊外的村里,本来白家几代单传,到了白父这里,头上已经有一个哥哥。
兄弟俩打破了白家单传的规矩,白大伯生了二子一女,白父同样儿子一女,兄弟姐妹一多,祖上传下来的那点地就不够吃。
白父早早为儿孙求谋,看见次子白文武十岁出头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比同龄人都要高壮,便托了大舅子的关系,将儿子送到城里拜一个屠户为师。
是的,别看屠户动作粗狂,看似噼里啪啦就将一头猪宰杀成块,其实里面也有许多技巧,也需要拜师才能学到真正的手艺。
白文武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学得很认真,而那位师父年纪大了,教得还算真心,不过短短六年,白文武十七岁那一年就可以独自杀猪,他……还娶了师父唯一的女儿,算是在城里安了家。
成亲后不久,夫妻俩生了一子一女。杀猪很累人,杀一辈子做的老屠户年纪不过四十就已经浑身病痛,临终前,要女婿保证一辈子不给已经跟他姓的孙子改回白姓。
白文武娶妻,当初是按照嫁娶办的婚事,只是聘礼给得极少,就是个意思,妻子嫁妆还丰厚,且岳父还留他在家里住。在许多人的眼里,白文武这是入赘,他知道外头的传言却没放在心上,纯粹是感念师父恩情,加上妻子又有要求,唯一的儿子便跟了师傅姓朱。
岳父对他算是恩重如山,不光教他手艺,还帮他牵线搭桥,将其送进了衙门做衙差,虽说衙差地位不高,但一脚踏进衙门,走出去得人尊重,还能有一份旱涝保收的工钱……因为白家已经没有他的位置,当初家里送他出来学手艺,也是白父早早打算好了要把家里的地和房子交给长子。
白文武答应了。
并且,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能长期住在岳家,那时候已经在准备买院子,他承诺自己以后会搬出去,将这院子留给儿子。朱家的院子,最后还是朱家的人住。
朱老屠户临终之前,连孙子的婚事都是定好了的,得了女婿保证,他总算含笑而去。
之后的几年, 白文武买了自己的院子,只是朱氏在儿子十二岁那年得了急症。白文武都还没赶到见她最后一面,人就已经去了。
又过几年,白文武给儿子成了亲,让小夫妻俩住回了朱家院子,他自己则带着女儿住在了自己买的院子里。
女儿比儿子小三岁,白文武一个鳏夫,在儿子没成亲时,让儿子帮忙洗衣,儿子成亲后,他不好意思让已经十四岁的女儿帮自己洗衣……但他平时很忙。衙门的衙差是有几个班,他上的是中午到晚上,如此,早上能杀完了猪再去上工,也好在衙差是两天上一个工,上工的那一天会累一点,不上工的那天就可以多睡一会儿,还算应付得来。但如此一来,两个活计占用了他所有的时间,他再也做不了其他的杂事。
而闺女如婉又学了绣花,工钱还不错,手粗了会刮毛绣线,影响绣品,因此,之前家里的各种杂事都是大哥朱平在干,来不及做饭就在外头买来吃……在朱平成亲后,白文武感觉到了种种不便,就想找个人洗衣做饭。
但他是鳏夫,把人请到家里来难免惹人误会,且男人不愿意做类似的活儿,女人不愿意帮他干活,就怕影响了自己的名声。
这个时候,白文武对面的邻居赵梅娘主动登门。
赵梅娘搬过来已经有半年,她自称是个寡妇,早年嫁到了外地,守寡后被夫家撵了出来,只能带着儿子灰溜溜回乡,平时两家没什么来往。白文武想着,自己就是请人洗衣裳,饭也是做好了送过来……且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听邻居说过,赵梅娘做饭的手艺不错。
既然都花了银子,那肯定要吃好啊。
于是,白文武一个月花二钱银子,雇了赵梅娘帮忙干活。他还约定好,赵梅娘每隔一日就要登门帮他打扫家里。
反正白文武平时很忙,在家的时间很少,家里只剩下一个女儿,赵梅娘登门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但是,两人一个是鳏夫,一个是寡妇,本身就容易招惹流言,即便白文武再三避讳,还是有人开两人的玩笑。
白文武心里坦荡荡,他自觉朱家对自己恩重如山,且他这个年纪再娶,会让父子三人之间简单的相处变得复杂起来,他不愿意和儿女生分,早已打定主意不再娶妻,为朱氏守一辈子。
每次听到旁人玩笑,他都会义正言辞解释,久而久之,没有人说到他面前。
“白哥,你听说了吗?总督大人要来咱们府城,从明儿起,咱们就得天天上衙,盯着百姓打扫各处街道。”
大概是到了快要上工的时辰,顾秋实还闭着眼睛呢,就被边上的人推了一把。
推他的这一位是白文武在衙门里最好的兄弟张四冬。
顾秋实睁开眼睛,心知这是白文武的死劫要到了。
“虽说有工钱吧,可这容易出事呀,万一咱们没盯好,或者是扫干净了又被人弄脏,那算谁的?”张四冬压低声音,“你说这巡抚大人也是,都二品大员了,能直达天听,还到处转悠什么呀?也不嫌辛苦。”
顾秋实颇为无语:“你小点声。让人听去,谁也救不了你。”
“我这不就是跟白哥你念叨几句么。”张四冬抹一把脸,有些懊恼,“还有十天就是我女儿婚期,本来我就舍不得,结果还天天回不去。”
顾秋实顿时乐了,白文武之所以和张四冬来往密切,就是因为两人都比较疼女儿。
比起其他那些或是重男轻女,或是从来不提及儿女的衙差,二人之间比较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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