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她还打算偷来配方,将它卖个好价钱呢。但此时此刻,父女俩长久的心结松动,甚至解开,她忽然觉得,自己跟二叔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看着德叔两鬓的白发,“我希望跟程季泽合作,不完全为了钱……”她又心虚了,但很快坚定语气,“装潢华丽的进口连锁西饼店越开越多,程记生存空间被压缩。香港程记的橄榄枝,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德叔看着她,忽然发现女儿比自己想像的要成熟。他在昏暗中长久不语,最后叹了口气:“我也老了,程记的事,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第7章 【1-7】出海
何澄还是第一次冬日出海。
朋友带何澄上游艇。白色艇身形态流畅,三层,驾驶台紧挨着后甲板。不知道是哪位富家公子女友的生日派对,游艇上挂了红白色气球和金属色气球及彩带,一众人等打扮成《黑客帝国》,黑衣黑裤墨镜,也有女生穿成兔女郎模样,外面披件大长外套,在甲板上笑着合影,是圣诞余兴加新世纪主题的意思。
何澄带着任务来。一上船,她就四处捕捉程季康身影。终于见到个穿杏色外套,戴墨镜的年轻男人,头发半长,在脑后扎成一小团。她在杂志上见过程季康这般木村拓哉造型,抬眼悄悄看过去,果然是他。她悄然拨开人群,想要接近。突然不知哪里窜出来两个美女,一个穿成绫波丽
跟明日香一样,都是日本动漫《eva》里的人物
,一个打扮成明日香,齐喊程季康英文名,让他一起来玩。
“你们去吧。”他语气冷淡,握一杯酒,坐在那里。一个戴帽子男人走过去,拍他肩膀,开玩笑的语气,“有心事?”
何澄假装去拿水果,挨近了。
“会有什么心事?”程季康说,“我无病无痛,食得睡得。”
“是就好咯。”对方嘻嘻笑着,“你弟不是用大陆事务做借口,横插一脚吗?上面什么都便宜,正好可以藉着设厂机会,圈一轮地皮。”
程季康不语。
对方看得出程季康不高兴,很知机地换话题,“不过大陆始终危险,尤其珠三角。前排才听讲,我们有个财务在广州街头被飞车党抢耳环,半只耳朵被扯下来!血淋淋!”他啧啧啧一番。
何澄离这两人近,披件短夹克,录音设备在一遍口袋里运行,小相机揣在另一边口袋。她一派活泼美少女姿态,对甲板上众人扬手笑,继而装模作样:“哇,这里海景好靓!”摸出相机,背对程季康,卡卡拍照。
高高举起的手,被擎住。
她胆大,也不怕,怒视眼前的帽子男。帽子男说:“你是谁带来的?上船前说好了,拍照时不要拍到我们。”
何澄强词夺理:“怎么?在做非法勾当,怕我检举?”
“谁带你上来的?”
“想连坐?”
程季康捧一杯酒,远远看着。他脱了外套,穿件宽大深灰色衫,身后有抹海水蓝,整个人十分沉默,跟甲板上吵吵闹闹的人,仿佛来自不同世界。
这样牙尖嘴利的女孩子,帽子男也见过,但不是这种场合。他默认出现在这里的女生,会摆出一副柔顺乖巧样,如果没有,那也只是为了吸引注意。但何澄一心一意据理力争,浑然没将他们这些富家公子放在眼里。即使她那个理,只是歪理。
大船停下,外面众人架起充气滑梯,喧嚷着,“冻冰冰,凉浸浸,谁够胆下水?”不知道外面在玩什么游戏,有男人脱下外套,第一个抱着手臂滑入海水中。风呜呜地吹,男女哗哗地叫。世界是个大游乐场。众人拍着手大笑。富人跟他们的寄生虫,在里面狂欢作乐。外面有女生大喊“喂——过来玩啊——”帽子男遥遥应声,“等我一阵——”
船舱内,程季康站起来。
何澄一手叉腰,还在跟帽子男诡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拍你们啊——”冷不防,程季康站在身后,捞过她手里相机,“下船后,我找人送给你。”
“凭什么——”
帽子男插话:“就凭这条游艇是我包的,这次派对是我发起的。”
外面女生迭声唤帽子男跟程季康名字,更有人进了舱内,冲帽子男扬声,“喂,搞什么啊?”香港冬日不冷,是日最高气温24度,但海上风大,这女生里面穿背心短裤,外面披件针织外套,露出一双美腿,看着帽子男。
帽子男却因何澄嘴硬,对她起了兴致。他指着何澄外套口袋里鼓起一坨,像猎人逗猎物,像成年人戏耍小孩子,追问这是什么。
何澄立即反呛:“关你什么事——”但太迟了,对方一根手指探过去,将口袋里的小录音机勾出来。他拿着小录音机,扭过脸,对程季康笑笑口,“你睇。”
短裤女生一手扶在门边,咯咯笑不停:“你们真是少见多怪。这种派对时不时都会有八卦杂志记者潜入的啦。”帽子男瞬间失却兴致,将小录音机递到程季康手中,勾过短裤女生脖子,转身往外走。
程季康仍在原地,看牢何澄:“你是记者?”
何澄自知理亏,有气无力,“我是记者,但不是八卦杂志。”她二话不说,从程季康手中拿回小录音机,昂头看他,“你不用赶我走,我问完问题后,马上就下船。”
程季康语气厌倦,“我跟琳达分手很久了,你们不要再跟着我,更无需偷拍。”
琳达是几年前的港姐友谊小姐,选美失利不久就被拍到跟程季康吃饭逛街,九七金融风暴后,转头搭上玩具大王儿子,近日更传出喜讯。何澄当初替程一清搜集资料,看了大量程季康的轶事。看多了,程季康仿佛也成了她的熟人。而且她隐隐觉得,程季康跟媒体上那个风流公子形象不同。
对着这熟人,她说话直截了当:“我对什么琳达、艾米、瑟琳娜都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她将小录音机放回防水包内,将防水包挂在身上,昂头看他,“我可以问些关于程记的问题吗?”
“你要问什么?又要说我是败家仔,程记在我手上衰落?”程季康的目光从上方投下来,像从上往下压的一项刑罚,“程记再衰,也比你们当狗仔好得多,体面得多。”
何澄原本不过为了替好友打听,假借记者身份,想从程季康嘴里打听些内幕。但被帽子男跟程季康看低一眼,她自尊被激发,不禁认真起来,“其他人怎么写你,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败家子,那么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将你想讲的内容,原原本本写下来。”
“你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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