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生生推开他,“不要再玩这一套——”
“嘘——”他低声附她耳边,“我们都冷静一下。我有我的处事方式,你有你的,我们都学着互相适应,ok?以后只要是涉及公司的事,我尽量早些跟你商量,好不好?我并非有心隐瞒你。你即使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们那一纸婚书。论关系,现在我跟你的关系,比我跟我爸、我哥要更密切。”
程一清不出声。
程季泽说:“我找人将这摩托车开回去,现在,你跟我回家,好吗?”
第87章 【5-8】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到了家,程季泽见程一清小腿不知何时擦破皮,将她小腿轻捧到自己腿上,棉棒沾了碘酒,细细地替她涂抹。动作很轻,语气却重:“当时大家都看着,你又穿着裙子,为什么还要追出去?有什么事,何澄自己会解决的。她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以后谁有事,你都这样当天降奇兵,开着摩托冲出去?”
“我见程季康不对劲,担心阿澄,头脑一片空白就追出去了。”她说,“我只对阿澄这样。不是所有人,我都会这样在意。”
程季泽的脸色一沉,捏着棉棒的手稍一用力,程一清吃了痛,也吃下二人之间突如其来的沉默。她自知说错话,明白这番话会让丈夫有种局外人之感。然而她看程季康也正如是。她察觉自己厌恶他,厌恶他挡在她跟何澄之间,愤怒何澄竟选择跟他走,更不甘自己跟她多年挚友,关键时刻只充当了一个局外人。
程季泽心里何尝没有愤懑。他认为程一清需当爱自己甚于爱他,可以接受她将德叔德婶放前面,却无法接受她将何澄放在自己前头。男人总是高估男性之间的情谊,所谓的brotherhood,无视女性间的情感联结。因为这种情感跟她们人生中的其他碎片一样,往往随着婚姻生育而逐渐被放弃掉。能够被放弃的东西,怎会获得世人尊重?
但程一清并没有。无论是时间、误解还是婚姻,都无法抹掉何澄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程季泽竟然察觉到自己有一丝妒忌。而程一清想起程家种种行为,也觉愤懑——她已被社会规训日久,但在极看重的人和事跟前,又轻易地破功,露出真身。
两个愤懑的人,带着情绪过夜。程季泽今晚对她下手时,便有些余气未消,抓着她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直接抱到睡房里。她也带些怒意,用力捏他身上肌肉,吻他耳朵时突然用牙咬。
窗外一轮白色月亮,床上二人化作低等动物,近身肉搏,爪子按住皮肉,牙齿啃咬骨头,尾巴交缠打架。一个想起另一个多年来的欺骗,狠下心来,张嘴咬他肩头。另一个吃了痛,直接一个翻身将她压制住。
“程一清,我现在明白你这样聪明,为何之前创业却屡屡失败了。”
“为什么?”她知道他想刺激暗讽她,也故意回头刺激他,“因为没跟男合伙人睡?”
他讨厌她这答案,刻意折磨她。气喘吁吁,细汗涔涔。爱、欲望与猜忌,如同洪水,高涨至灭顶。
事后二人都筋疲力竭,程季泽将程一清圈在手臂里,很快入睡。程一清却睡不踏实,莫名地想,何澄跟程季康是否也会带着恨意做这事。她深夜起来摸过手机,见曹律师给她打过电话。
她轻拉开程季泽的手,披了外套起身,推开房门,走到阳台上。此时是十二点,她想了想,曹律师一般都还在工作,拨回电话。
对方果然很快接听,第一句话却是道歉,“真不好意思,想起你不在广州。”
“是我不好意思,深夜打给你。”
“我未婚,工作狂,深夜工作不是很正常么。”曹律师用外界的恶意评价来自嘲,“倒是你,这个时间不该躺在丈夫怀里?”
程一清悄无声息,苦笑一下,又问,你找我,是官司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曹律师说:“常规推进中。不过,有了个发现,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她告诉程一清,近日她发现,程记跟双程记的很多系列商标,如“广州双程记”“两个程记”“粤港程记”等,全部被抢注。
程一清问:“是程季康那边?”
“不,”曹律师略一停顿,“是你老公,程季泽。”
程一清的心静了静,又道,“是防御性注册?”
“可能吧。”因涉及到对方丈夫,曹律师选择点到即止。
程一清挂掉电话,站在阳台上发呆。有夜风吹来,抚她的肩膀与脚踝。一个多小时前,这里曾被程季泽吮吻过。她心里想,他跟她的关系里,除了婚书是真的,欲望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过去四年,她再不是那个只懂开士多、卖盗版碟片、捣鼓千年虫药的喽啰。但她一日千里之时,程季泽也在他的原点上实现了飞跃,永远比她更高、更快、更强。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他走了出来。一只手抚上她背,在她肩头轻吻,“这么晚,不回去睡?”
“睡不着。”
“在想什么?”
“在想你瞒着我注册的那一系列商标。”
“你查我?”程季泽搭在她肩上的手,轻动了动。而后,她听到他低声说,“事情太多,我总不可能什么都告诉你。而且,双程记是我的,也是你的。”
“但你以个人名下其他公司去注册,而非双程记。”
“我当时起意要抢注,是在你二叔冒牌双程记后。你是他亲戚,我防着他,也要防着你,当然用其他公司名义……这件事过去太久,我都不记得了。你还要为此猜疑我吗?”
“如果不希望我猜疑你,那你能不能当个值得我信任的人?”
程一清转过身,看着他,眼里没有风,没有雨,连感情也没有。她整个人也冷冰冰的,刚才那头火热的豹,现在冰冷如霜。冰霜裂开一个口子,呵出冷冽的风。这风里有昨夜程家那包装得和和美美的闹剧,也有她跟眼前这男人刚燃过的爱欲,只是现在,什么都冷了。
眼前男人的眼神,也已冷却。
“程一清,如果我不值得你信任,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程一清气得手脚冰凉:“如果不是爱你,你觉得我会因为什么嫁给你?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妓女?还是捞金者?没错,你极度利己,利益至上,但谁叫我喜欢这样一个你?”
程季泽一时无话。良久,就这么站着,好一会儿,程一清说:“我累了,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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