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约了曹律师,因为晚了起床,本该出门了。但不知为何,她心头突然有些不太安定,又尝试着,给德婶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有人接听,程一清刚喊了一声“妈”,电话那头就传来德叔声音。他嗓门大,速度急,语气冲,“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你妈出事了!”
程一清只觉脑袋轰鸣。她问怎么回事,然而电话那头声音纷杂,从背景音听起来,似乎是在医院。德叔不知道跟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挂掉了电话。
她又急又乱,一只手哆嗦着,又去回拨电话。但这次再没人接。她抓起钥匙就出门,进了电梯,却想起不知道该去哪儿。站在公寓楼下,她想起来,刚才那是德婶电话。她又拨给德叔。
好一会儿,德叔电话才有人接听,听电话的竟是程季泽。
程一清没心思问他怎么在那儿,只问:“我妈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刚到急诊,具体也不清楚。”程季泽的声音竟是颤抖的。第一次,程一清第一次听到他声音颤抖。她追问他们在哪里,他说了个医院名字,接着似乎是医生出来了,他匆匆挂掉电话。
程一清心神恍惚,跨上摩托车直奔医院。城中处处修路,交通状况差,她的心情更差,几乎撞上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她一把扭过车头,避开货车,人这才清醒过来。但人一清醒,头脑就更乱,心脏被爪子抠一样痛。
到了医院,也来不及找什么摩托车保管站,直接将摩托车头盔往地上一丢,车子往门边一扔。急诊室门外的保安指着她大骂,她什么都听不到,跌跌撞撞往里跑。进了候诊大厅,她在乱糟糟的人群当中,一眼见到德叔。
她直奔向德叔:“怎么了?”
“你妈最近被老同学忽悠,说什么人老先老腿,天天去珠江边慢跑。刚跑着跑着,人不行了——”
“怎么不行?现在医生怎么说?她现在怎么了?人怎么了?”
程一清慌乱,语无伦次。德叔也慌乱,语无伦次,说也说不清楚,最后一指玻璃窗外,“当时是季泽经过,你问他吧。”
她茫然抬头,才发觉医院外小花园里,程季泽在花坛边坐着。他折叠身体,头埋在膝盖上,只对外人露出宽阔的肩背。
外面日头很烈。程一清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很沉。她刚出门太急,摩托车头盔摘掉后,头发被汗水打湿,是亚热带地区常见的普通人形象。她像被烈日晒蔫,被水打残,站在程季泽跟前,双腿也发软,“我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季泽抬起头,缓缓地。第一次,她见到他这副模样。双目通红,完全失了往日掌控一切的姿态。她在他眼眸里看到一个迷乱的自己,诚如她眼中的他,也并不优雅。
程一清问:“我妈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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