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相国将准备好的证据呈上,冷笑一声,道:“是不是冤枉你,皇上自有定夺。”
皇帝翻了翻一撂证据,让总管将之送到曾正面前:“你自己看看,章卿是不是冤枉了你。”
曾正心知不好,自家知自家事,他虽然自认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祖宗,可曾家,并非只得他一人。
翻看着这些所谓罪证,当看到朋党那一页时,他心头一亮,当即道:“臣冤枉,臣虽和太师打过交道,却全是因公务往来,绝无私情,请皇上明察。”
太师伏威微闭着的双眼瞪大了,忙出列禀明:“老臣冤枉,朝中众臣,为着种种事情你来我往岂不寻常?章相国,你怎可将私怨置于公事之上!”
章续之大义凛然:“太师说的哪里话,本官只是据实以告,若你和曾大人并无朋党,大可不必惊慌。”
“你……”太师撩起一边衣摆跪了下去:“老臣冤枉!”
皇帝饶有趣味的看着下边的这场戏,掩嘴打了个呵欠,道:“是不是朋党,查一查便见分明。曾卿,章卿参你的可不止这一条,还有贪污,故纵,包庇,你如何说?”
曾正何其聪明,只一听就知道了,皇上就是想发作于他!顿时心底阵阵凉意直往上涌,这案子不是皇上让他查的吗?他不过依圣令行事,怎还要如此置他于死地!
他趴伏于地,紧闭双眼:“微臣,冤枉。”
“自不会冤枉了你。”皇帝懒洋洋的轻唤一声:“来人,请曾大人去刑部做客。”
曾正任由宫廷卫摘下他的官帽,除去他的官服,看着上首的人只觉得荒唐。如今想来,他才发现从上朝至今,他不曾就案子说过一句完整的话,那些疑点,那些可能,是不是能替那二十二人讨回公道,皇上压根不在乎。
分明是如此大的事件,最后却好像变成了针对他曾正的一个局,真是好笑哈哈哈哈哈!
曾正真就当庭大笑,嘲讽,且刺耳。
皇帝脸色阴沉,看着曾正仿佛要啖其肉。而朝中众臣,半数看戏,半数,心底发凉。
时不虞得知此事,全无一切尽在局中的欣喜,反而好一会没有说话,她并不想看到一心为公的臣子落得这么个下场。白胡子曾说,并非事事都有道理可讲,可是,若连道理都不讲了,那为何还要老老实实受那不公正的对待呢?
白胡子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对,他说若是有人这么对她,一定要打得对方面目全非不可,可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她。
那时她不能理解,可现在,她知道了。
像曾正,一身正气,满心忠君爱国,别说跳起来去打皇帝,就是被下了狱也绝不会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就是落实了罪名。
要是换成她……
时不虞光是想了想,就觉得皇帝已经死十回了。
“怎么样?”
言十安正看着罗青送过来的最新消息,道:“章续之下令不允任何人探视,包括家人。”
“那就不见,你别安排。”时不虞靠着隐几看着关于曾正的那张宣纸,一个手握实权的大臣却只能查到这么一点罪状,怪不得白胡子说起他都要道一句正直。
“线索都安排好了?”
言十安点头:“什么时候动为好?”
“不着急,你先约了窦元晨和庄南聚聚,之后再按计划行事。”
言十安突然笑了。
时不虞一脸莫名,这话有什么可笑的吗?
“不知为何,每次听你说不着急,我便觉得信心十足。”
原来是这个,时不虞轻哼一声:“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信我。”
信她……
言十安这时才发现,从这个局一开始实施至今,他好像都在配合时姑娘行事,没有一丝怀疑,甚至都不顾自保为上的原则亲身犯险。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这么信任时姑娘了,想当初,他还因为不知如何信任而惹得时姑娘赶他走。
原来只要是时姑娘,那些问题,便都不再是问题。
他抬眼看向捧着汤碗喝得一脸愁容的人,这几天她熬得厉害,阿姑给她补得也厉害,她现在看到阿姑端着碗就愁得不得了,偏偏还乖得不得了,再不喜欢也老实喝了,一口不敢做假。
“哪敢啊,我要敢吐掉一口,阿姑能再给我一碗。”
言十安这才发现他把疑问说出口了,偷眼看似笑非笑的阿姑一眼,立刻起身道:“那我约他们去了。”
时不虞挥挥手,掩嘴打了个呵欠,她缺睡,眼下的事不那么紧急了,她暂时可以歇一歇了。
“阿姑,我要睡到明儿早上,天塌下来让言十安先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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