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轻重缓急,人也有亲疏远近,我顾不上所有人,只能先顾着最要紧的那个。”
“所以,我是最要紧的那个?”
“是。”时不虞定定的看着他:“你的命关系着我身边许多人,只有你成事了,白胡子才能安享晚年,时家才能翻案,我的阿兄们蛰伏这么多年才有意义。而你,辛苦这么多年也才没有白费。”
言十安仰头笑了,他怎么忘了,不虞和其他人不一样,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她从来都是敢认的。
到了家,言十安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包括对那份糕点的怀疑。
“把你留到那个时间,又赐你一份糕点,还催你吃下去,没问题才怪了。”
言十安点点头:“我带了一点出来,一会让林大夫去查查有没有添料。”
时不虞稍一想:“你给宜生。”
言十安二话不说,将包着糕点的帕子递给宜生。
“宜生,你拿去给林大夫,用你在宫里的经验帮忙看看。”
何宜生接过来,解下围裙去找林大夫,心情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讶异。就好像,姑娘都未当一回事,那这事就不过如此。
这样,真好。
步入阳光下,穿过三角梅垂落的院门,何宜生步子迈得越发快了,最后,跑了起来。
时不虞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才收回视线,小宜生离彻底走出来不远了。
言十安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说:“这个对大局未必有用,我们无法将这些拿不出证据的事宣告天下。”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用才能做。”时不虞道:“我要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敢对你下手了,如果是,你就不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我可以忍。”
“我忍不了。”时不虞眉头皱着:“我来处理,你别管。”
言十安看着她无声的笑了,这一刻他觉得,只要这个人一直在他面前,许多事他都可以忍耐。
可时不虞非常生气,眼下这种局面,皇帝竟然对言十安下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既没把前方战事当一回事,也没把言十安是他臣子这层身份当一回事,满心想的还是享乐。
万幸他们做足了准备,可若只是个普通人呢?他有着言十安的容貌,有他的才情,只没有这个复杂的身份,没有那么提防着,会如何?
科举之路多艰难,一路过关斩将考中进士,之后为官,如此意气风发。
她无法想象,满心理想抱负的人最后却落入皇帝手中,以那样一种方式断了脊梁,是多毁灭性的打击。
第262章 御医登门
他们刚用了晚饭,林大夫就匆匆过来了。
“糕点里添了催情药。”顾忌着时姑娘是未出阁的姑娘,林大夫没有详说,只是道:“宜生小哥说宫里常用这个。”
何宜生自个儿反倒说得没那么遮掩:“我被下过这个药,味道很熟悉。”
言十安脸色不太好看,知道自己被皇帝惦记着是一回事,对方真动手了又是另一回事,若非自己做了万全准备……
想到那个可能,言十安扭开头去干呕起来。
时不虞忙倾身拍他的背,林大夫则快步上前给他按揉几个穴位,助公子忍过这阵恶心。
一会后,言十安才缓过来,声音都有些哑了:“去给我煎碗安神的药,晚上怕做恶梦。”
林大夫应下,立刻就去了。
时不虞看着他道:“考中进士,做官,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人看到你的出众,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去了。你今天说了杏仁过敏,他下次就会避开杏仁,你并不是非得冒这个险不可,过程太不可控,后果承担不起。”
言十安点点头,虽然有些事只能从皇帝那里学到,但确实不值得他冒险。
“先一直请着病休。”言十安把衣袖推上去,手臂上只剩微红的印记和他有意留下的抓痕了:“他们看到的第一反应是喊护驾,可见心里对这东西有多忌惮,我要天天在他们面前晃,他们也不安心,到拖不了的时候再致仕就是。”
到不了那个时候,时不虞心想:“先拖着。”
四天后言十安继续请了病休,从早上来红梅居吃饭就没离开过,不过是从堂屋转移到了书房。
书房的地上铺着大大小小许多图纸,从一开始的边境重镇新斧镇,到如今成为新边境的双绳城,共十城的地形图都在这里,去年开始就陆陆续续送回来,如今已经积攒下许多。
时不虞决定把这些变成一幅完整的舆图,方便之后用。
在一张巨大的未裁剪的宣纸前,有时是言十安画,时不虞在一边指手划脚,有时是时不虞画,言十安在旁边指手划脚,争执不下时两人就会各拖一张舆图到面前来比对,或者找出某本游记来佐证,以此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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