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离谢恩的时辰还早着。”一个声音道,“纱儿再睡会儿。”
这声音与昨晚徘徊在她耳边的相似,只是少了一分低哑,多了一分温情。
还有覆盖在她脸庞上的手掌,亦如昨夜红烛时分,他在她的身体各处探索,点燃簇簇火苗,让她禁不住红了双颊,泛出羞赧的热意。
“殿下……”她柔柔唤道,声音极细、极轻,似春雨中绽放的海棠,于清丽中带着妩媚,娇羞而动人。
身旁人含笑回应。
回应了什么,她没有听清,也许是唤了她的名字,也许是说了几句话,总之,他的回应让她感到一阵安心,在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直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在侍女的轻唤下醒来。
她先是迷蒙片刻,然后彻底清醒,急忙起身:“怎么是你们两个喊醒的我?礼官呢?还有——”
她往旁边看了看,没有见到预想中的身影,登时感到越发不安:“殿下、太子殿下呢?他在哪里?他去向圣上与皇后谢恩了吗?”
依照礼制,新婚的第二天,太子与太子妃需向帝后谢恩,届时会有礼官提醒,不怕误了时辰。
觅瑜昨日累了一个白天,晚上又被折腾了一通,躺下时精疲力尽,几乎沾枕而眠。
她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哪料想一觉睡过了头,新婚丈夫和婚仪礼官都不见了踪迹——她不会是第一个嫁进来就坏了规矩的太子妃吧?
眼见她的脸色开始发白,青黛连忙安抚:“姑娘莫急,时辰还早着。”
“是太子殿下叮嘱的,姑娘昨日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不必劳烦典仪姑姑,由奴婢两个服侍就好。”
“姑娘可是忘了?再早些的时候,太子殿下亲口同姑娘说过,让姑娘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
慕荷跟着点头:“正是。姑娘这会儿起来正好,待得梳洗用膳完毕,也差不多到了时辰。”
话说到这里,青黛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骂:“哎呀,瞧奴婢两个,称呼姑娘称呼惯了,竟忘了改口。”
“从今天开始,姑娘就是太子妃了。太子妃安好,太子妃莫怪。”
慕荷也被提醒,改口道:“青黛姐姐说的是,奴婢一时忘性,错了称呼,还请姑、请太子妃见谅。”
觅瑜有些不适应这个称呼,比起姑娘,太子妃更偏向于她的身份,而非她本身,但规矩所在,她也只能学着适应:“现在什么时候了?”
青黛给了一个回答,果真离谢恩的时辰还有半晌,足够她悉心梳洗装扮。
觅瑜松了口气,一边起身让两人伺候,一边询问:“太子殿下人在何处?”
青黛道:“太子殿下早早醒了,因不愿惊动太子妃,便去了外头读书,太子妃可要喊殿下进来?”
觅瑜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必了。”
纵使他们成为了夫妻,她也仍然对这位太子殿下心怀敬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晚的事后……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夫妻行礼乃天经地义,昨晚又是洞房花烛夜,盛瞻和要是不碰她,她才应该感到担心。
可……想是一回事,真的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从来没有想过成亲会这么的……这么的……
回忆起昨夜情景,觅瑜的脸颊一阵发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
她学医数年,自诩对人体了解颇多,礼仪姑姑来教导她时,她也是羞赧中带着沉稳,觉得自己较之寻常姑娘家镇定,没想到事到临头,她还是哭吟得……
罢了罢了,不去想了,越想越羞人,再想下去,她真的不必出门了。
觅瑜压下旖旎的心思,净面漱口,坐在镜台前,由着侍女给自己梳妆。
青黛仔细绾着发髻,一边绾,一边笑道:“太子妃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临去前,坐在榻边,看着太子妃的睡颜,看了有好一会儿呢。”
她一怔,面庞微微发热,轻声询问:“是吗?”
“千真万确,奴婢瞧得切切实实的。”青黛笑着肯定,“可见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喜爱之心。慕荷,你说是不是?”
慕荷小声附和:“青黛姐姐说得很对,太子殿下就是……像青黛姐姐说的那边,瞧了太子妃有好一会儿。”
觅瑜的脸庞更热了,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不再看向镜中的自己,轻嗔:“莫要胡吣。东宫不比别的地方,由不得你们说这些胡话。”
这一垂目,就瞥见了香薰木案上贴着的大红“囍”字,她望着红字出神片刻,忽然想起娘亲的叮嘱,呆了一呆,方吩咐青黛端来一杯清水。
接着,她取出妆奁最底层的瓷瓶,倒出一枚药丸,望着它犹豫了一会儿,眼前浮现出种种情形,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下。
慕荷见状,关切地询问:“太子妃可是身体不适?”
她摇摇头,道:“养身的丹丸而已,不打紧。你们莫要对外说,宫里头规矩多,若是让人知晓我服用药丸,不知会惹来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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