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盛瞻和同样含笑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的发丝,“我很庆幸我那天晚上去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对你生气。”他道,“你那时是不是觉得我很大度,连你的逃婚都能不计较?”
觅瑜抬眸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是。纱儿那时十分羞愧,觉得瞻郎虚怀若谷,堪为世间君子,反观我,是个不识好歹的小人。我……我配不上你。”
“那你现在不用羞愧了。”他道,“我之所以没有生气,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不寻常,所以施不空才会夜半前来警示。”
“再加上纱儿那时百般辩解,说没有想逃婚,我就认为一切都是他搞的鬼,自然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
她一愣,心虚道:“可逃婚一事,的确是我的临时起意……只不过当时的我不敢承认,生怕瞻郎会因此降罪我们家,所以才强行狡辩……”
“我知道。”盛瞻和平静应声,“但我相信你,相信你没有想逃婚。”
觅瑜露出迷惑的神色。
见状,他解释道:“纱儿不是同我说过吗?你的逃婚念头是忽然生起的,不知道从何而来,仿佛被迷住了一样。”
“你不觉得奇怪吗?备嫁半年,你都没有生起过这方面的心思,为什么在大婚前一天生了?”
觅瑜当然奇怪过,但很快就被别的理由说服了,那就是:“我、我那时以为,我是因为在成亲前太紧张了,才会生出这种胡乱痴狂的念头……”
“如果没有施不空的夜半警示,也许你的这个想法是对的。”盛瞻和道,“然而一旦有了前者,再发生后者,就不仅仅是一桩巧合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觅瑜要是再察觉不出不对劲,就不是愚钝,而是愚蠢了。
神妙真人竟有此等通天之能,连她想要逃婚都能算到,还算到了她会去西院翻墙?若果真如此,他还在宫中当什么真人?早立金身塑像,受万民供奉去了。
可如果说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控制住她的心神?
传闻云州有种玄妙的蛊毒,能让中蛊者受下蛊人的驱使,可——谁会花费这么大力气来做这种事呢?
觅瑜百思不解,唯一令她稍感宽松的,是依照目前的情况,她当初的逃婚之举不是出于她的本心,她没有真的想这么做。
这让她感觉好受了一点,盛瞻和对她太好、太疼爱了,每每想到她在大婚前夜的举动,她的心里都会涌上一股羞惭,觉得自己不配受到他的宠爱。
现在得知她没有真的想要逃婚,没有背叛过他,徘徊在她心头的那一小片乌云终于散去,让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瞻郎。”她充满信任和依赖地唤道。
盛瞻和回以温柔的微笑:“所以,纱儿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本书里暗藏杀机了吗?”
觅瑜:“……”
她的笑容消失了一点。
“纱儿愚钝……”她支支吾吾道,“还请瞻郎明示……”
她真是太笨了,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到底是他太聪明,还是她愚钝?
幸好,盛瞻和没有嫌弃她的愚钝,解释道:“不管是你的逃婚也好,还是施不空的警示也好,都代表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眼巴巴地瞧着他。
“有人想要阻止我们成亲。”
觅瑜怵然一惊。
“是谁?”
“是啊,会是谁呢。”盛瞻和淡淡道,“不过一桩寻常亲事,为什么会有人想要阻止它?施不空又为何伸出援手,帮助它顺利进行?”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莫名的,觅瑜生起一股感觉。
他所谈论的,想要阻止他们亲事的,不是具体的某个谁,而是一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切实存在的……
她的心尖细微一颤。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盛瞻和盯着她:“纱儿想到了什么?”
“我,”她的声线有些不稳,像羽毛飘落,“我不知道……”
“瞻郎呢?”她求助地看向他,“瞻郎是怎么想的?”
盛瞻和淡淡一笑:“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说,这本书里藏着杀机了吗?”
觅瑜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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