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气氛格外压抑。
邹敬临把脉完毕,起身回禀:“回殿下,太子妃情况尚好,虽因小产之故有些气血两虚,但只要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好生将养,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盛瞻和坐在榻边,握着榻上人的手,盯着她看,好似没有听见这番话。
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即使陷入昏迷,眉头也依然紧蹙,表明正在遭受的痛苦。
她的脸蛋小巧,身量娇弱,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堪堪及笄,就要承受如此的煎熬。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神色晦暗,仿佛被黑夜浸染,遮住了所有的光。
半晌,才哑声道:“这一胎……她怀了多久?”
邹敬临道:“从脉象和落下的胎儿来看,约莫有两个多月。”
盛瞻和发出一声冷笑。
“脉象?”
他抬起头,冰冷道:“太医院每十日一请平安脉,每一次由两名太医分别请脉,两个月里六次十二人请脉,竟无一人发现太子妃有孕?”
“邹敬临,到底是你治下的太医院无能,还是你得了旁人指使,故意瞒下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不提?”
邹敬临一惊,连忙跪地叩首:“下官惶恐!下官一心为殿下效力,万万不敢生出二心!”
“那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冰冷的问话里燃烧着不可忽视的怒火。
邹敬临不敢轻慢,禀道:“回禀殿下,下官不敢欺瞒,太子妃此胎……此胎怀得着实古怪。”
“不说太子妃身怀医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但说月初时,下官亲自来给太子妃诊脉,也不曾发觉太子妃的脉象有何异常,半点不似有孕之人……”
闻言,盛瞻和收敛了一点怒火,克制着,轻声道:“不错,她甚至来过月信。有孕之人可会如此?”
邹敬临小心道:“通常而言,孕妇怀胎十月,信期皆不会至,若遇见红,则为不好……恐有落胎之忧。”
盛瞻和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太子妃并非来了信期,而是见红?”
邹敬临低垂着头,道:“下官斗胆,敢问太子妃上月信期至时,是何景象。”
盛瞻和沉默了一会儿:“……同现下无二,腹痛难忍,是祝神医给她开了方,才缓解了她的疼痛。”
“下官斗胆再问,太子妃素来便是如此吗?”
盛瞻和又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她以前身子很好,不会有什么难受。”
邹敬临也知道他有了答案。
恭敬回答:“依下官愚见,太子妃在上个月正是落红,而非月信。”
殿内陷入一阵寂静。
少顷,盛瞻和没有波澜的声音响起。
“你是邹者后人,邹家家主,太医院首,堪为当世名医。”
邹敬临叩首在地:“下官、下官惭愧。”
“孤问你,你的医术,相比起祝晴祝神医,如何?”
“祝神医医术高明,妙手仁心,下官自愧弗如……”
“孤要听实话。”
“……应是,旗鼓相当。”
盛瞻和没有说话。
他握着觅瑜的手,看着她,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背。
邹敬临亦不敢出声,维持着俯首跪地的姿势,额迹渗出紧张的汗水。
终于,盛瞻和缓缓开口:“月初时,太子妃信期至,因腹痛难忍,请了祝神医过来诊治。”
“那时,祝神医也没有察觉太子妃有孕,只当做寻常经痛处理,给太子妃开方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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